1 ) <賽德克?巴萊> 拾遺
看著大銀幕上的日本殖民者以各種面容重復著「生蕃」「生蕃」,我想起在〈中國藍〉里的廣東老板,在車間里一邊走一邊說︰「不能跟這些農民工講文明,她們落后至少20年」。
殖民者中,有很令人厭惡的,也有相當和善想做好管治角色的,但在殖民與被殖民矛盾累積到爆發點之時,個人不再能挽救自身。
聯想︰當年霧社屈辱的被殖民者還有祖靈有部族有頭目緊緊血脈相連,全球經濟自由化下的被殖民者呢?
歷史的無情,正是人的有限和盲點
霧社事件后,日本殖民者改變了「對蕃政策」,加強皇民化教育,選擇性殺戮、懷柔、監視、以蕃制蕃等各技并舉。至二次大戰末(霧社事件后十多年),日本殖民者又想起霧社原住民的驍勇,組織「高砂族挺身報國隊」、「高砂義勇隊」前往呂宋(菲律賓)、印度尼西亞、新畿內亞等地作戰,對抗美軍、澳軍,前后共派出4000多名原住民士兵。霧社起義遺族的年輕一輩族人「竟然也爭先恐后的參加」,包括花崗二郎之妻娥嬪?塔達歐(高山初子)的弟弟巴萬?塔達歐,也為其先人十多年前奮戰抵抗的日本帝國出征海外,此去沒有回來。
高砂隊遺族馬偕?旅牧受訪稱︰「…日軍欺壓臺灣原住民,是在霧社事件發生以前,以后態度就變得完全不一樣。尤其,征調高砂義勇隊到南洋協助作戰后,整個情況更變許多。但最讓日軍感到佩服的是,高砂義勇隊在戰場上對天皇忠誠。」
另一位臺籍漢族日本兵簡傳枝說:「…只想與日本人平起平坐,沒有侵犯他國的意圖!」他透露說:「日據時代的臺灣人,可說是二等、甚至三等國民;日本人吃白砂糖,臺灣人配給較差的黑砂糖;日本人吃上等瘦肉,臺灣人供給量少的下等豬肉。因為只有當兵才能不被歧視,可享受與日本人同樣的待遇,因此,許多臺灣人就志愿從軍。」
歷史若有情,也正是因為人的固執和不棄
第一次及第二次霧社事件后,起義六社1200多名原住民,只剩298人,被日人遷往遙遠的南投川中島。日方此后加強皇民化教育,以至遺民新生代以做日本人為榮,且霧社事件被刻意隠瞞多年。
另一側面,賽德克族也一直以來被執政當局強行劃為泰雅族,直至2008年,才由分居三地的三群共同爭取正名為賽德克族。
只要仍有人不愿意忘記,歷史就不會忘記。賽德克族正名運動,從另一個側面說明了這一點。
今人,選擇有情還是無情?
銀幕外的吊詭
1. 2001年臺灣發行的二十元硬幣上,是莫那魯道的肖像。當時,是我們都很熟悉的陳水扁執政。
2. 最后期才進場的投資者郭臺強,是經濟實力超越臺灣政府的鴻海郭鴻銘(也就是工人接連跳樓后找高僧來作法的那位富士康老板)的兄弟。郭臺強的正崴,以銷售通路為主業,其中一項業務是蘋果專營店。
經濟實力超越臺灣政府會有什么問題呢?我們來想想香港的李嘉誠及諸位金融地產大亨吧。政府可是連田生都不敢得罪的呢!
聯想:導演魏德圣談臺灣與日本的關系「你給我一顆最美麗的琉璃,卻踩爛我家的土地。」
撫今同時追昔,被壓迫者的命運固然多有相同,壓迫者亦然。
問題是,你選擇面對面怒目屈辱,還是俯下身把順服扮作反抗?
2 ) 賽德克·巴萊(下):彩虹橋
以赴死之心只為抗爭,必死之絕境投降既是受辱,以生命捍衛的是尊嚴、信仰、永不屈從… 至此,無返顧地踏上純信仰之上族民部落無爭的祖靈安居之境彩虹橋。賽德克人雖愚頑、兇蠻、狠斗、仇恨,但侵略日軍百死不足洗其慘惡罪行也是供認不諱的事實。
雖然分為上下兩部,但僅僅是因為篇幅所致,因此將其當作是一部電影更為恰當。說實話,魏德圣在很多電影技法方面做得并不好,比如節奏的失調、過多的煽情橋段、過于直白的抒情手法。但有一點,他為了拍這部電影,將這幾年累積的財富傾囊而出,還有圈內朋友的鼎力相助,這份執著確實佩服,而且與賽德克族守護家園的家園的堅定相得益彰。臺灣電影能拍成這樣是一個里程碑。
3 ) 驕傲
“拿生命來換圖騰印記。那拿什么來換回這些年經的生命?”
“驕傲!”
驕傲!多么矯情的一個詞。到底驕傲是他媽的什么東西?我一直以為,慷慨赴死、無所畏懼叫勇氣,我從未想過這居然是一種“驕傲”。當一個高等的文明在向一個低等的文明炫耀力量的時候,得到的卻是如此的回答“如果文明是要我們卑躬屈膝,那我就讓你們看見野蠻的驕傲!”正是這句話,讓我淚流滿面,也正是這句話,讓我重新理解了什么是“驕傲”。
之前關于《賽德克·巴萊》的周邊新聞已經很多,這恰恰不是我想寫的。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發現,其實每個成功的背后都有自己的艱辛,所以反復提及過程的困難沒有一點意義。讓我感到震撼和感動的是電影本身,而不是眼球經濟時代伴隨著電影而來的八卦。
有一個部族叫賽德克!
從古埃及、古巴比倫到瑪雅、印第安,弱小文明被強大文明攻占、屠戮、毀滅的歷史我們聽過太多,但我們大多數人并未產生太多情感,只是這些侵略者和我們無關,這些被屠殺的人也和我們無關。如果不是看過這部片子,我不知道中國還有一個部族叫賽德克,不知道這個部族曾經有過三百人拼死一搏只為驕傲。中國青年對于日本有著太多復雜的情節,南京大屠殺的故事時常被說起,但伴隨我們更多的話題是蒼井空和《海賊王》。我個人覺得現在舉國提倡極端的反日情節是完全沒有必要的,但我卻能在觀看《賽德克·巴萊》的過程中體會到自己植根于骨髓深處的民族仇恨。只因為,那個地方叫臺灣,那個侵略者叫日本!“霧社事件”對于臺灣人來說也只不過是教科書里草草提及的一段文字而已,而導演用了276分鐘的電影將其展現給觀眾,我覺得除了贊美原住民的信仰和勇氣以外,還是對中國民族精神的一種喚醒。曾經和幾個臺灣朋友聊過,其實臺灣人很多都沒有根的感覺,他們知道腳下這塊土地不是祖先出生的地方,他們也害怕腳下這塊土地被大陸“共和”。這部片子對于缺乏歷史感和歸屬感的臺灣社會無疑是一次觸動,同時這部片子也震撼了我這樣的大陸人。原因其實還是那句話:“只因為,那個地方叫臺灣,那個侵略者叫日本!”
野蠻的驕傲
這是貫穿整部影片的全部。影片的第一個片段便是兩個部落為了爭奪一頭山豬進行的小范圍沖突,而最終以砍下兩個人頭而結束。獵殺、戰爭、奔跑、砍頭、高聲歌唱、茹毛飲血,導演沒有刻意掩蓋賽德克族的“野蠻”。這樣的“野蠻”在充滿了節奏的獵殺中,在暢快淋漓的屠戮中表現得淋漓盡致。導演甚至沒有將一個愛情故事融入其中,因為戰爭已是這部電影的全部。電影中最震撼我的并不是來自兇悍賽德克男人,而是來自婦女與兒童。在大多數的描繪戰爭電影中,婦女與兒童以一種弱勢群體的姿態呈現,逃亡或者被傷害。《賽德克·巴萊》中的婦女與兒童,用他們自己的方式展現了這個種族的“野蠻的驕傲”。母親和妻子為男人準備好食物便在家中集體自殺,只為了把糧食節省下來;年少的孩子,面對敵人沒有一絲遲疑,抱著他跳下山崖……
凄美的山歌
在日軍進攻村落的時候,在賽德克男人砍下敵人頭顱的時候,在母親與妻子上吊自殺的時候,在年少的孩子與日軍同歸于盡的時候,在漫天櫻花飛揚綻放的時候,那凄美的山歌緩緩唱起,讓人心醉,讓人心碎……“我的孩子啊!你們尖刀的寒光,讓月亮蒼白如蠟……我的孩子啊!你們悲憤的額頭,還能展開一座美麗的彩虹橋嗎?……孩子啊,你們怎么了?我的孩子啊,你們到底怎么了?”
整部電影,透露著一股不可名狀的憂傷,這種憂傷不但體現在賽德克族人身上,也體現在日本人身上。但我不想多提及戰爭給日本人帶來的苦難,因為這壓根就不是整部電影的重點。對于中國人來說,看到的并不是一場關于野蠻與文明的交戰,看到的是中國與日本的交戰,看到的是那種久違的民族情結在臺灣原住民賽德克族人身上淋漓精致的體現……
4 ) 唉 看來很難回本了
唉 看來很難回本了
臺灣沒這么大的電影市場
此片寄望大陸市場是不實際的
別說檢查制度不過關 就算一刀未剪引進
沒有大明星 大陸觀眾也不會買票去看的
這就跟 自己的婚禮MV 自己很重視
對別人而言 卻無足輕重
魏導求仁得仁 想扛十字架就得忍者痛
5 ) 請溫柔的割下我的頭
莫那魯道還年輕,躲在山澗邊伏擊仇敵部落的青年,為的是獵取頭顱,那是彼時泰雅人的成年禮。手臂鐵一樣,混著汗水,閃著油膩膩的光。腰間倏然抽出鋒利的長刀,手起刀落,鮮血噴濺在屏幕。
此刻是香港的四點鐘,周末,影院在尖沙咀某座商場的高層,一墻之隔是香港秋季的后半天。大樓里充盈著食客、買主,香水店里的氣味落在人身上,無處擺脫。莫那魯道的那一刀割開了兩個世界,度周末的人們大約不知此刻頭頂上殺戮的故事正在上演。
《賽德克?巴萊》要在香港電影節上映,早早托朋友買好票,規規矩矩等著。座位在第一排,一直須仰視。抬著頭,呆呆的看殺人,五個多小時。先是部落人殺部落人,后是部落人殺日本人,后是日本人殺部落人。人殺人,人自殺。地球無非是屠場,此刻我們互相凝視,但沒準千百年前祖先們兵刃相見。死人是不足為懼的,再過千百年,我們在干凈的世界里和解,饒有興致彼此表演。
年輕的莫那魯道,導演真會選人,朋友說是找遍整個臺灣才在馬路邊發現的:本職是卡車司機,還住在部落。桀驁不馴,滿眼殺氣,但干干凈凈,演得來獵殺,也懂得被日本人槍托打倒后的屈辱。老年后的莫那魯道,演員是部落里的牧師,“總懷疑披風下面的那只手,隨時會抽出刀來”。靈魂歸屬上帝,卻本分的扮演嗜血的英雄,有一陣我出現幻覺,真以為他就是莫那魯道,起義失敗遁入深山,尸骨被發現時半邊白骨半邊風干,日本人把他的遺體掛出來展覽,后又藏在臺大的解剖室,前年才由族人扶靈歸葬故土。
還有鐵木瓦里斯,莫那達多,莫那巴索……虧魏得勝費心,攢的一幫男女老少,個個好看。
故事是霧社事件:甲午戰爭后日軍割據臺灣,侵入山地,費盡心機教化當地生番——現在的泰雅人,1930年代他們不堪羞辱,起義,失敗,滅族。這是真事,有名有姓的人物記載可查,據說只添加了一個虛擬的少年。
反抗不難理解,但反抗的理由不容易想通。日本人來了,迅即以武力恐嚇住了原住居民。男人們做伐木工人,女人們拉去陪酒。獵場毀棄了,曾經的英雄成了醉鬼。但也并不至于去死,日本人建了學校、醫院、郵局、商店,所謂“現代化”了。莫那魯道被船拉到日本,親眼看見滿街的人,聲光化電,蠻橫的武器。但最終卻還是要反了,明知其后無非死路一條,不但自身性命難保,還連累著族人。
果真,三百起事的土著士兵全部戰死或自盡。女人呢?早早的將還未成年的孩子仍下山崖或親手扼死,然后集體投繯,為的是不給活著的戰士添累贅。
電影里他們個個毫無悔意,連了結生命都井井有條,間或還唱著歌。眼睛里分明是前現代的不服氣。那眼光并不陌生,如果有人見過失去草場的蒙古男人,哈薩克男人,見過拿救濟金買醉的鄂倫春:那就是了。
現代人不明白,明明可以活,何必選擇死?這問題也可以問問撿起石塊擲向坦克的中東男孩。二十世紀的文明到底將野蠻打掃干凈,以文明的旗幟,以野蠻的驅使。從此天地間光亮整潔,一塵不染,按時上班下班,閑暇娛樂購物。獵頭不再有了,茹毛飲血不再有了,除非在博物館:一步步排列著,領著你走到今天。
文明的人們沒有不可失去的財產,房屋、錢財是身外之物,不中意可隨時處理。有錢人可以買下島嶼,赤貧階層也可以努力換部手機。活著的時候,有藥品和儀器維持生存,死了堂堂正正盤踞一方木盒。生前有父母兄弟親朋好友,其樂融融,如不是橫遭不幸,大多數人都輪得上頤養天年,善始善終,不必費心外出狩獵,不必擔心隨時飛來一支竹矛貫穿心胸。
沒人敢宣稱那個野蠻的社會的美好。但我們沒有祖靈之地,沒有彩虹橋,沒有傳說中只為勇士賽德克巴萊開放的肥美獵場,我們顏面光潔,不再忍受皮肉之苦刺上圖騰。死了有火葬,不必苦心尋找先人魂魄,我們無須天然的認可某位頭領,無須從心底臣服于他統治叢林的本能,無須牢牢背誦創世傳說。連帶著,與四季無關,與水土無關,與軀體無關,從此無關。
更有甚之,從某一個時刻,死亡,甚至滅絕成為某種意識形態的私產。今天有人希望贖回自己粉碎的前世,以英雄的名義。
戰友被子彈打穿面頰,十五歲的巴萬抽刀切下他的頭顱:即使我無法助你堅強且幸福的生,至少我可以送你去彩虹之橋,祖靈之地。用我的刀。
這片子的大陸版本也已上映,削剪得干干凈凈。即便如此,我還是希望有人能好好觀賞。我們都是賽德克巴萊的子孫,等著憑吊一個逝去的宇宙,等著莫那魯道抽出他的快刀,溫柔的割下我們的頭顱。
6 ) 賴和《南國哀歌》
賴和以筆名安都生寫《南國哀歌》
所有的戰士已都死去,只殘存些婦女小兒,這天大的奇變,誰敢說是起于一時?
人們最珍重莫如生命,未嘗有人敢自看輕,這一舉會使種族滅亡,在他們當然早就看明,
但終于覺悟地走向滅亡,這原因就不容妄測。
雖說他們野蠻無知?看見鮮紅的血,便忘卻一切歡躍狂喜,
但是這一番啊!明明和往日出草有異。
在和他們同一境遇,一樣呻吟于不幸的人們,那些怕死偷生的一群,
在這次血祭壇上,意外地竟得生存,便說這卑怯的生命,神所厭棄本無價值。
但誰敢信這事實里面,就尋不出別的原因?
“一樣是歹命人!趕快走下山去!”
這是什么言語?這有什么含義?這是如何地悲凄!這是如何的決意!
是怨是仇?雖則不知,是妄是愚?何須非議。
舉一族自愿同赴滅亡,到最后亦無一人降志,敢因為蠻性的遺留? 是怎樣生竟不如其死?
恍惚有這呼聲,這呼聲,在無限空間發生響應,
一絲絲涼爽秋風,忽又急疾地為它傳播,好久已無聲響的雷, 也自隆隆地替它號令。[51]
兄弟們!來--來!來和他們一拼!憑我們有這一身,我們有這雙腕,
休怕他毒氣、機關槍!休怕他飛機、爆裂彈!
來!和他們一拼!兄弟們!憑這一身!憑這雙腕!
兄弟們到這樣時候,還有我們生的樂趣?
生的糧食盡管豐富,容得我們自由獵取?
已辟農場已筑家室,容得我們耕種居住?
刀槍是生活上必需的器具,現在我們有取得的自由無?
勞動總說是神圣之事,就是牛也只能這樣驅使,
任打任踢也只自忍痛,看我們現在,比狗還輸!
我們婦女竟是消遣品,隨他們任意侮弄蹂躪!
那一個兒童不天真可愛,兇惡的他們忍相虐待,
數一數我們所受痛苦,誰都會感到無限悲哀!
兄弟們來!來!舍此一身和他一拼!
我們處在這樣環境,只是偷生有什么路用,眼前的幸福雖享不到,也須為著子孫斗爭。
7 ) 文明的野蠻和野蠻的文明
“我們不是在殺人,是在血祭祖靈。”看完《賽德克巴萊》,這是給我留下印象最深的臺詞。而印象最深的場景,就是在血祭祖靈的現場,莫那魯多的妻子在族人終于奮起反抗傷害日本人的操場上,放聲疾呼,問道,孩子們,你們在干什么啊。操場上血祭祖靈時的兇殘和野蠻是電影對上下集的一個過渡,卻也是在我看來,整部電影當中最為精華的部分,它集中表達了人性與獸性,野蠻與文明,原始與現代之間的沖突。當賽德克人的刺刀一刀刀刺進日本人的胸脯肚腸,割下他們的腦袋,捍衛自己的圖騰和族群的驕傲的時候,卻以平民日本人的死亡為代價。血祭祖靈的最后,莫那魯東身背著從日本人兵器庫盜來的十幾把槍,走上原本將要升起日本國旗的旗臺上,鏡頭俯視下,除了他即是那操場上倒在血泊當中的日本人。
用暴力和鮮血,用視死如歸的態度,賽德克人在蟄伏數十年后,決定反抗,這是文明試圖同化野蠻卻無法用文明的方式去實現自己的目的的悲哀。就像出草前夜坐在火堆旁邊,那個賽德克人所說的,他的父親不過殺死了一個日本人,卻導致了除了他之外整個家族的滅亡。日本人給賽德克人帶來了鐵路,郵局,醫院,學校,甚至原住民已經被開始同化得能說日語了,可是他們在給予賽德克人現代化的物質文明的時候,卻無法給他們精神上的自主和文化上的自尊,賽德克人在日本監工的壓榨下,每日辛苦砍伐自己祖先留下來的獵場上的樹木,卻無法得到自己的正常報酬,憑借著武力上的威懾,日本人甚至可以肆無忌憚地對賽德克人進行身體上的鞭笞和精神上的侮辱。當殖民者帶著殖民者的驕傲同被征服著的驕傲相遇,當文明用野蠻的方式同野蠻相遇,暴力,鮮血和死亡是對他們二者最好的祭奠。而犧牲者也多是無辜者和情非得已,就如那平民日本人和被動的賽德克婦女們。
莫那魯多見識過日本人的堅船利炮,他和族人也知道此番出草必敗無疑,可是,他們視死如歸,因為,也許再過數十年,先祖留下來的獵場即將被殖民者用征服的方式強迫他們自己砍伐殆盡,先祖傳承下來的在每一個成年的男人上所應有的圖騰也即將不復存在。對于莫拉魯多來說,這是他幾十年來忍辱負重,收集火藥的必然結果,在被日本人丟棄他所擁有的敵人的頭顱,用以證明他英勇的象征物時,他就已經堅定的告訴了自己和敵人,他不甘心。對于大部分的男性族人來說,在日本人的欺壓下生活幾十年,受過無數的苦難和屈辱過后,反抗和宣泄也是正常之舉。
但對于賽德克的女人們來說,這樣的結局未必是她們所能猜想和忍受的,就像莫那魯多的妻子,達多的母親在發現隱藏的火藥時所咆哮的,你們這些男人都瘋了,即使到了萬不得已時,賽德克那么多的女性集體上吊自殺,也不過是莫那魯多告訴她們,擔心她們承受不住繼續活下去。而悖謬的是,當最后終于戰敗時,達多卻對馬紅說,你要繼續活下去,要生很多很多的孩子。這是賽德克人所面對的窘境,要么出草而滅族,要么隱忍而喪失尊嚴。“如果你們的文明是叫我們卑躬屈膝,那我們就帶著野蠻的驕傲反抗到底。”這并非集體賽德克人的共識,反抗或者隱忍都只是當下的權衡之計罷了,現實并不如同字面上展示地那么讓人血脈噴張。
按說,賽德克人是有信仰的,不論屬于哪個部落,他們所向往的都是在彩虹橋的另一端,帶著野蠻的驕傲他們將能夠遇見他們心中的獵場,可是馬赫坡的人聯合各部落反抗日本殖民者時,口號是為了血祭祖靈,而道澤部落同日本人合作追殺其他反抗的部落時,同樣是號稱自己在血祭祖靈,尤其,當鐵木瓦力斯目睹了賽德克女人集體上吊的場景時,他橫著彎刀告訴小島說,我們戰斗,是為了血祭祖靈,而非為了給你的家人報仇。其實,血祭祖靈不過是暴力的借口,原始的野蠻和個人的仇恨共同造就了鐵木和日本人的合作。當鐵木選擇和日本人合作時,讓他下定決心的原因是,他回憶起莫那魯多說不會讓他長大的那句話。個人之間的仇恨在此時成了同殖民者合作的理由,信仰在瞬間崩塌,精神的野蠻此時卻已深入骨髓。而在鐵木決定不干了的時候,當初那些竭力奉勸他反抗的人,在進一步見識到日本人的強大過后,卻反過來告訴他還要學會隱忍,現實便是如此諷刺。當戰爭結束,道澤部落的人提著其他部落的人頭去找日本人領賞時,信仰早已被拋棄在地府暗自嘲笑這群可憐的自稱有信仰的野蠻人。
信仰并不如同想象的那么美好,當它成了一個借口時,掩蓋在他之下的可能是壓迫和借口。血祭祖靈的野蠻像獵殺動物一般殺死了諸多日本人后,讓殺得性起的賽德克人已經忘記了之前說好的不殺漢人的承諾,而見人就殺,不論老弱婦孺,也已經讓他們無法看清眼前身著和服的人到底是日本人還是自己的族人,野蠻和暴力才是本質,圖騰和驕傲已經無足輕重,于是巴萬和其他殺死自己的老師只是因為他平時打過他,比打日本孩子還要多,于是,二郎的妻子巴索的女兒身著和服從一群被掃射的日本婦孺當中爬了出來。花岡一郎抱著自己的妻兒站在操場上目睹著這一場慘烈的出草和屠殺,已經預示了自己的命運,直到他死去,他選擇切腹的方式,卻用的是賽德克人的彎刀。身份認同的模糊已經讓他無力去招架族人的責問和文明生活的誘惑,不是日本人的神社也不是祖靈的墳場,而是如他弟弟所說的,哪也別去了。
而小島卻由賽德克人的朋友變成屠殺賽德克老弱婦孺的兇手,原因是,他的全家在賽德克人的出草當中被趕盡殺絕,為了報仇,他只能選擇如此喪心病狂的不擇手段。個人在社會和歷史的裹挾之下成了時代的弄潮兒,但當時代拋棄了他和他和他的家人時,他蛻變成了冷漠的殺手,反過來成了歷史和時代的締造者。在小島身上所體現的文明的痕跡已經消失殆盡,作為一個殖民者時,他能夠友善地對待被殖民者,可是當暴力和暴力相接,人性和獸性也已經泯然沒有區別,文明和野蠻只是在事件之中體現他們之間的息息相關。
不論如何,多數人只是時代的犧牲品。在文明和野蠻的碰撞當中,崇尚武士道的殖民者和擁有圖騰式驕傲的被殖民者所塑造的尸體和留下的血液,都在訴說著關于暴力和反暴力之間無法隔離的關系,而很多人,就是在這樣的曖昧當中莫名其妙地喪失了自己的生命。用暴力去反抗暴力只會導致暴力的延續,血的代價倘若再次用鮮血去償還只是無底洞的延續。可是,當丟失了尊嚴丟失了圖騰走投無路又無法用文明的方式重新捍衛自己的族群時,對暴力橫加傾軋是不是又成了另一種野蠻的殘忍?如果文明不用野蠻的方式干涉野蠻,如果文明能夠尊重野蠻的方式,那么野蠻也不會以更野蠻的方式進行報復和血祭。
紅色的櫻花和紅色的炮火同樣絢爛,日本兵躺在草地上喊出了,“好美啊”的兩處場景分別對應著櫻花和炮火。紅色也是血的顏色,櫻花象征著文明,炮火代表著野蠻,生者看到了文明的櫻花,而死者則看到了野蠻的炮火。櫻花生長在日本也生長在臺灣的高山之巔,臺灣的櫻花比日本的櫻花更加鮮紅。茹毛飲血和堅船利炮也不過是人類存在的兩種形態,你可以冠之以野蠻,冠之以文明,卻不可用炮火這文明的野蠻試圖撕毀這二者之間的區別,否則,野蠻的文明比山上的紅色櫻花更加絢爛。
雖然木衛二等豆瓣電影紅人對本片尤其完整版有些不屑,但對我來說本片是繼《血戰臺兒莊》之后,最出色的抗戰片,莫那頭目恐怕會成為今年最帥的老爺子。話說部落砍人頭叫野蠻,征服者說殺小孩“20元”卻是文明,讓我想起《現代啟示錄》那話:我們教孩子殺人,但不允許他們說臟話。因為這并不文明。
寫了一大堆的影評,居然不見了……很氣,已經沒有激情了……只能說很好看,絕對是比《阿凡達》高很多的史詩巨作!
放開所有你先前接收到的文明去看這部電影,會接觸並了解到更多賽德克族在當時為何做出這樣的選擇,發現到一選擇後就沒有所謂的絕對正確或絕對錯誤。從電影中我也發現到一點,我們每天當下都必須做出選擇...我們自己的人生也就是從選擇中所產生出來,這也沒有絕對的正確或錯誤。
臺灣也能拍出這樣的大型戰爭片啊~ 不知道以前又沒拍過鄭成功收復臺灣之類的電影呢
解放軍替你們報仇了!
“二郎,我們到底該是日本天皇的子民,還是賽德克祖靈的子孫?”“切開吧,切開你矛盾的肝腸吧,哪兒也別去了,當個自在的游魂吧。”亞細亞的孤兒,臺灣真不幸啊。
歌聲
劇本很有細節,角色的塑形與戲劇安排都很精采。花崗兄弟自盡、賽德克族婦孺自盡撥動人心,差點就眼淚失守。
《賽德克·巴萊》是華語電影里最像大片的大片。土鱉們都在說廉價的誠意卻滿眼黃金欲望,大談虛頭巴腦的情懷,盡皆一副扒光褲子的山寨小丑相。魏德圣真誠意,有骨氣,拍出了民族史詩的氣概,力有不逮的地方都讓人原諒。看這個片子會想起梅爾·吉普森2006年的《啟示》。喜歡《啟示》的人應該也會喜它。
早起趕上臺灣最早上映的那一場【賽德克巴萊】,該怎么評價呢?打星已經不能表示我內心的肅然起敬和熱淚盈眶。相比于【太陽旗】時,人人屏住呼吸,充滿希望的等待,【彩虹橋】是讓所有人帶著心知肚明,必然的悲劇,掙扎熬兩個半小時,渴求幾乎不可能的希望。感謝日本演員尊重史實的敬業演出,野蠻的武士
對于開心就歌詠舞蹈,從小就喝熱血的賽德克巴萊,這部電影的神性是必須的,殺戮是必須的,連冗長都是必須的。
不容易
A man is not made for defeat, a man can be destroyed but not defeated.
不錯不錯
國際版的結尾停在英雄就義,原版的結尾卻安排了最后的戰士們一個一個慢慢死掉。電影院看前者爽,回過頭來還是后者慘烈動人。
幾乎就是從頭殺戮到尾,節奏上不錯,魏德圣真的是舍不得剪素材啊!婦女兒童的自殺讓人震撼了一把,電影為了商業片的節奏幾乎舍棄了人物的內心戲,這一集的劇情就像毫無懸念的白開水,導演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所謂的原住民文明只剩演員的那一身行頭,所謂的精神不過只剩簡單粗暴的主旋律殺戮。★★☆
真能拖啊,其實還能再拖出一部……但是怎么也不該說它難看
走上彩虹橋
血淚史
女人孩子成就了部落男人的靈魂。部落的所有人都是好樣的。他們都將走過彩虹橋。緊張的攻防戰,煎熬的戰斗,卻煎熬得如此神圣。有些東西必須堅持,它們不能失去,比如那戰斗的靈魂與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