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殼機動隊第二季

人如牽線木偶，與電影版在ghost/shell二元論的意義上對此的探討不同，第二季動畫從社會屬性的層面重新審視個體本身——在一個黑箱的意義上人即其社會聯系的總和，每個人只能同時與一二人深入交流，與十余人默契決策，與百余人達成共識，與千余人了解信任，正是這些限制定義了當前人類社會的種種社會形態——官僚體制、議會代議、委員會、參謀會、外交與商務談判的組織形式種種。但如果如動畫中所描述的能夠同時與百萬訪客密切交流的個體能夠不同程度地廣泛存在，彼時的社會秩序將會如何改寫？士郎正宗的腦海里，至少民族和國家大概會被情報化所消解的吧。

正如資本家為資本的人格化，政客為政治需求的代行者，合田一人所導演的戲劇又豈會隨他一同結束？叛逃幕僚終遭正義懲戒，首相堅持獨立自主，國際局勢重歸緩和，然后似乎該是海內升平，可喜可賀？

動畫不敢繼續深入的一點，才是真正與現實同步之處。

合田一人雖死，波塞冬重工卻毫發未傷，之后仍會有無數“個別人士”以高明或拙劣、守序或僭越的手段推行其意志。真正的權力便是如此，居于上位者不需發出號令，自會有人代行其旨意。

一切陰謀之上的陽謀，黑手背后的白手，行為被結果合法化的終極闡釋——官房長官可以落馬，但波塞冬的頭腦卻安居廟堂之上。是的，公安九課都無可奈何的東西，又怎應為難士郎正宗與神山健治呢？

 1975年十月出刊的198期 滾石 封面印了墨黑的幾個大字： 內幕故事 ，掀起了全美媒體的大地震。媒體大亨倫道夫.赫斯特的孫女帕蒂被左派游擊隊SLA綁架已經一年半了。令人震駭的是，她竟然在遭綁兩個多月之后出現在一幫銀行劫匪之中，戴著扁帽，拿著一挺長槍，從人質搖身一變成為游擊隊的同志。之后，帕蒂徹底失去蹤影，連FBI都沒了頭緒
馬世芳 的 鄉愁地下藍調 里寫到的

因為SSS的關系重新加回兩個攻殼群體的討論中。然后把塞林格的《為埃斯米爾作——懷著愛與凄楚》重新看了一遍。這是九故事中我最喜歡的一個，因為那個清醒而精靈的小女孩。在找到的頁面下有關于塞林格情人自傳的評述，那是個小塞林格35歲的女子，18歲收到塞林格的青睞而建立戀人關系，同居后不久又被趕了出去。她44歲時在回憶錄里寫道，塞林格認為他們這樣心靈相通的兩個人決不可能做出傷害對方的事情來，而事實是殘酷的。亦或者說，所謂心靈相通這種事，大抵都是人為自己造出來的幻象而已，因此而高興，也會因此而失望。所以“人在本質上是無法溝通的”。
在GIG最后八話的字幕里，有一些話撼動我非常之深。可能和其他人感動的地方不太一樣，這些是我隱約感覺到但是還沒能述諸文字的部分。也因此雖然wsxl師兄批判GIG后半是“偽思考真花癡”，我還是一如既往地迷戀久世。這和外表無關，如果久世和合田的位置調換，也許我今天迷戀的就是合田。這種——某個聲音突然徑直傳到心底并產生震撼的經歷是很難淡忘的。他說“人在本質上是無法溝通的”；他說“我要做的就是把你們帶到我現在所處的高度，但是這無法通過言語表達，只能通過行動實施”；他所描述的網絡作為下層建筑同時也對上層建筑產生反作用；他說雖然難民依附于他但是他也許是依附于難民的……在前面的話數里我根本沒有注意過這個人，在他開始說出這些話之后眼光就離不開了。這是個天才也是個天真的人，正義感極強行動力也極強，但是完全不夠陰險，而且，非常孤獨。SSS的最后，素子問傀儡廻：你到底是什么人？傀儡廻反問：在你的記憶中有幾個人有這等正義感的？然后就是那一場變臉——從葵到合田到猴子老頭到巴特，然后定格在久世的面容上很久，最后慢慢變為素子。這一場被很多人拿來作為傀儡廻就是久世再生的證據，但是對于我來說意義卻非常明顯而直接——在正義感的純粹程度上，久世是最接近素子的人。變臉中出現的這幾個人，都有著不合群（指社會大多數）的正義感。按順序說來：

久世，他在派駐朝鮮的過程中察覺到現實的不合理，在與難民的接觸中形成了救助難民的心態，雖然也因此導致“個別的11人”發作，但是卻因為他自身的素質和懷疑擺脫了這種病毒。這也就是在tachikoma的討論中提到“個別主義者”“因為追求個性反而顯得一樣”的例外。而他的最終革命構想是肉體的舍卻和網絡上的平等。這個人做事完全不現實，非常理想主義，以至于想要造成“持核獨立”的形勢時居然還就真的跑去買核原料 orz ，看到這里的時候我暈了一下，心想這人怎么熱血和理想主義到這種地步啊。但是也如素子所說，這種人可說是瘋子，或者是英雄。因為有這種對現實的完全不妥協和理想化，做事手法的完全不厚黑，所以使得他的正義感最為純粹。

然后是素子。素子大姐不幸是那種做事手法完全暗黑的人，平時的態度也極端現實主義，所以看起來貌似和“正義”掛不上鉤——但是拜托，九課這種“肅正”的機關是誰提議建立以及誰拼命要求預算的？盡管九課只不過是國家機關以及九課做事還在規矩范圍約束之內，但是這群人也確實都是憑著自己的良心在拼命任性的，而且貌似也確實沒出過比如說盜用資金之類的事情。事實上，從能夠把自己的Ghost Key交給隊友這一點來看，這個隊伍就不可能存在“私心”這種東西。這種隊伍和伊謝爾倫要塞的那幫家伙一樣，是現實中不可能存在的最高效率和最多任性的群體，不過如果做不到這一步，所謂的正義感就要大打折扣了吧……
九課里面看起來正義感最強的人，我想絕大多數觀者都會以為是托古薩。這家伙與其說是正義不如說是青澀，笑。《麥田里的守望者》里有一句很關鍵的話，“一個不成熟男子的標志是他愿意為某種事業英勇地死去，一個成熟男子的標志是他愿意為某種事業卑賤地活著”；以及借用死黨說的一句讓我深以為是的評價，“成年人世界的關鍵性標志并不是周圍變得有多復雜或污濁，而是自我的污濁化”，再比照SAC最后托古薩同學打算做什么卻被巴特同學逮回去的事例，就知道這家伙有多天真了 = =b 就好像在SSS里素子說的“臟手的工作總得有人來做”，在托古薩不臟手的正義感、素子為了正義感不擇手段但還在規范內、以及久世完全超越規矩的做法中，我很喜歡第一種，最贊成第二種，而不得不為第三種折服。
也所以在看攻殼的時候，我一直認為九課里面正義感最強的，除了素子之外，就應該算是猴子老頭。

再來說合田這個人……大概討厭他的人很多。他在GIG里無疑扮演了一個奸角，但是我仍然懷疑很多人沒有好好看過他的臺詞。好吧，雖然我是翻譯，尤其是我做的那些話數會不停地放在耳邊聽以至于到后來有些臺詞都會背了，但是我對他們的了解也大抵也只來自于臺詞。我所理解的信息我自認為也盡量表達出來了。
理解合田這個人的關鍵在哪里？第九話。不用懷疑素子對話的那個人是誰。素子用替身程序進入的那個是第六Gate，也就是Ghost的界線。所以寫著巨大“GODA”的那個第六Gate里，也只能是合田的Ghost。而之所以兩個人能以“面對面”的形象交談，素子在一落地就說了“十手巨人出來的繪聲繪色的模擬人格嗎”——那里面所存在的合田，與素子的替身程序CROMA一樣，是由其本體Ghost投影出來的形象。
很多人問：合田的陰謀到底是什么？其實他自己就說出來了：“現在這個國家所尋求的，是再現通過消費第三者而得來的世外桃源。日本曾經偶然地有過這種體驗。”而他只是對這種國民整體的潛意識做出了回應，把自己定位為幕后的監督，選擇難民作為“被消費的第三者”，創造“個別的11人”作為表面的英雄，或者說是偶像，其預期的結果——按我的推論是恢復到有活力或者具備正常機體功能的日本。之所以這樣推論是因為每一部里都有政治家對日本的現狀表示絕望，而合田不僅看到了這些，還有所行動。如果說久世的正義是“拯救弱者”，素子的正義是“不損傷弱者而撲滅罪惡”，那么合田的正義就是“為了振興大多數而犧牲少數”。當然這最后一種比較起來最骯臟，但你要說他這不叫正義？結論還很難說。合田這個徹底的馬基雅維里主義者，他的所作所為終究不過是為了貫徹自己的正義，他的對手其實不是久世而是素子他們，因為他和素子一樣，也是只看結果，完全不擇手段的人。好吧，不幸就不幸在中間蹦出久世這匹黑馬，然后又不幸地有九課這種東西存在……

最后來說葵，也就是笑面男。大概不少人喜歡他，因為他的手段很干凈，而且這人表現出來的“青澀的英雄主義”也很討喜。但是我把他放在正義感清單的末尾來講，理由素子已經說出來了：“無辜的媒介者因社會諸惡而噤口不言”，從而選擇了“閉上眼睛堵起耳朵”來生活的方式。因此，無論他一開始多么義憤，以及最后在怎樣的關鍵時刻救了素子，也不能改變他消極放棄的事實。我也很喜歡這孩子（一半的理由是因為他也是個了不得的美人），但是單就正義感來說，他雖然遠遠超越了常人，但在這份清單里也只能算是小兒科的級別吧。

今天三刷完成。很感慨。時間有限，先寫一下看懂的看透的東西。
     贊美：神漫無疑，關鍵點是竟然能在短短的26集里囊括這么多晦澀的暗示，以及很專心地完成了哲學論點，乃至政治立場…
      
      S.A.C第一季主要討論的是群體意識的當下，個體與獨立意識的存在。
      到了第二季 S.A.C. 2nd GIG在延續獨立個體這個概念的前提下，戲謔地提出了質疑：獨立個體是否等于神。由此，整季中不乏引用神話的細節。
      
      S.A.C. 2nd GIG中的反派合田，最厲害一點是：試圖造神。第二季一出場以的是一張丑陋的面孔，而其內心亦是扭曲：因自身的不得志而試圖模仿stand alone complex，進而發展成為創造英雄以滿足自己想要被認可為天才的念想。可悲的是合田最終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模仿者，模仿SAC以及SAC引導下的自己創造出來的久世英雄。



      久世英雄，試圖成為亞當的西西弗斯。這一點非常有趣。
      關于西西弗斯：這一幕最為形象具體：
          久世被空襲下的坍塌物所埋。在和少佐演說自己的革命理想時，試圖扛起石塊，走出塌陷處。

          這里，久世試圖扛起的巨石可以說有兩種含義：一是革命理想，二是擺脫使得身心不一軀體。然而兩樣無論哪一種都是及其難以達到的。革命理想：久世渴望拯救普通民眾由低處走向上層構造，即普遍的利己行為、壓榨資源乃至妄想。上層構造中，人們將意識和靈魂與網絡相融合，并站在更高更廣闊的立場上去看待事物。然而，這樣的行為尚無人為之，能否實現都是未知，因為，這已屬于一個進化行為！摒棄軀殼：久世和素子是最早兩個全身義體化的。并且都是因幼年時的空難而被迫進行義體化試驗的。成年人都會有的力不從心，以及時至今日絕大多數人也只是部分義體化，更何況兩個兒童，從小就失去了肉體，并被困囚在義體中。這是磨難。軀殼是沉重無比的負擔。
          這兩點就仿若巨大的石塊，壓在身上令人無法動彈。久世從某些時刻來看，已經在推動著這樣的石塊一遍一遍地推上山崖，卻眼睜睜地看其滾落，又再次推上上來（久世嘗試聯接難民，卻眼睜睜看其如水一般往低處流。失望。卻不甘心放棄/久世曾想自殺以此擺脫義體，卻被歐亞大陸上的民眾稱贊說有靈魂，很美麗）
          加繆說西西弗斯無聲的全部快樂就在于：他的命運是屬于他的。他的巖石是他的事情。他爬上山頂所要進行的斗爭本身就足以使一個人心里感充實。他想真正的救贖，并不是廝殺后的勝利，而是能在苦難之中找到生的力量和心的安寧。
          
      關于亞當：
          蘋果。亞當與夏娃初食禁果，進而孕育。
          禁果：進化入上層構造，與網絡融合，擺脫軀體。久世和素子在廢墟中再次相遇相認。兩個被“創造”出的新人類，在久世將革命意義和盤托出后（即借核爆襲擊，將三百萬難民傳入互聯網。），素子很清楚的認識到這是一次集體自殺，但亦是一次進化之旅。素子拾起蘋果，指揮塔奇克馬們搜集存儲空間，意在支援，卻也在不覺之中試圖成為夏娃。這是一次孕育之旅：被上傳至網絡并連同ghost與記憶一起存活下來的難民將成為先驅，指引人類。素子舉起蘋果，摟住久世，卻在尚未咬下之時得知AI們的犧牲。夏娃，素子動機十足，卻是沒當成。而后在飛機上，素子看見久世已將蘋果咬下一口，意為久世意已決，決定只身先往進化而去了。最后在車廂后部被殺的久世，在被注射的微型機器人的折磨下，留下一句“我先走了”，將記憶與靈魂一同傳至網絡了（素子應該還是和久世連接著的，并接收到了信息），一旁的紙鶴亦是重識證明。
          孕育先驅，久世完成了最終的理想。


    獨立個體并非為神，但卻有可能成為神。需要的是，多一點的“運”。
    按照第一部來看，天才黑客因眾多模仿犯而被輿論摸黑利用，“墮落于世”。久世反之迎著局勢所迫，成為真正的英雄。

借個地方放手記而已。
除最新的劇場版以外的TV、劇場版，手記。
雖然看海報上素子大人的波波頭有點煞到我，還是很期待最新的劇場版。

1、 畫面與BGM就不贊了，作為神作，所有元素都是一級棒的。不過劇場版還是95年的最棒。
2、 素子大人毫無疑問是主角中的主角，太愛這個設定，內心獨立而強大，智慧與體能兼具，義體化的程度，以及由此帶來的她的獨特視角和內心，更不用說素子大人還是男女通吃，甚至小孩也???當然，動畫沒有讓這樣的情節發展下去???點到即止很好，哈哈哈
3、 好奇心與思考？素子認為突破ssc的唯一途徑就是好奇心，我覺得好奇心和思考都很重要，缺一不可。那些追隨了笑臉男的fans不也是有好奇心的，可是缺乏了思考，還是失去了自我，不過也許是思考能力有限也說不定，不過不止步地思考總是在盡力達到最好。
4、 精神與肉體若是真的可以分離，依照動畫里的觀點，靈魂的獨特性仰賴的是人的記憶，身體的變化，或者脫離了身體也會引起靈魂的變化，贊同。
5、 靈魂的標志不應該只是記憶，記憶是讓個體獨特的東西，具有創造性思想的能力應該是靈魂活著的標志，至于靈魂是什么，應該包含很多內容。
6、 “沒有身體的數據集合體有可能孕育出ghost”？ghost產生的機能是什么？按照動畫里的情節，有六種靈魂存在形式的討論，是可以照自己腦補推斷出一些結論，可這是編劇想要呈現給我們的世界，是有假設前提的，真正ghost的機能是什么呢？
7、 “生命經由變化而不朽，必要時犧牲自己”，傀儡師所謂的生命體所具有的的繁衍和死亡，應該只能說是生命體的表征，不能說是靈魂的本質。
8、 九課終究只是修修補補的工作，革命是最直接的手段，個人行動只能是代表個人思考的獨立行動，都是有意義的吧。
9、 每個人都只按自己利益行事就好，自然社會就能實現應該實現的機體總和，可是人是有很多欲望的，所以衍生出犯罪和英雄主義也還是必然吧。
10、 當個人的反思已經突破個人的局限，想要為更多的人謀福利時，究竟是不是有意義，而這意義是不是自己構筑出來精神意淫而已？
11、 容易被英雄主義，俠義精神感動，這是人普遍的情緒，可是這也是“媚俗” （借用《生命不能承受之輕》的概念了）的一種吧，精神力強大的素子大人也不能免俗，如果完全沒有了“媚俗”，人又該是多么的冰冷，可是如果太執著于“媚俗”的東西，很容易進入自己意淫出來的精神世界，而變得不那么客觀、理性。這么說來，看似惡毒的和田，還有最后退縮到圖書館看素子行動的笑臉男，反而沒有“媚俗”的痕跡，而被推崇的久世，我反而覺得他精神意淫的成分比較重，那句“雖然我跟他們一起行動是打算救他們，不過，實際上或許只是想消除寂寞，才跟他們在一起”破了功吧。
12、 果然還是精神比純智力更容易感染人心吧，若是為了更好地愿景，用更美好的手段，是更容易感染人心，得到人支持的。
13、 當然，事實上，精神力的強大比智力的強大更重要，這是堅守自我底線和做事能力大小的區別。巴特是個精神力異常強大的男人，可是他的洞察力肯定是遠不及素子的，更多能力上的東西也許也不及久世，可是他的精神力確保了他的底線，巴特是個好男人，他愛的可不僅僅只是深沉，可惜了一直不止步地追逐素子的步伐，也不可能追趕的上，做自己吧，巴特桑，you can do better！
14、 “只是把自己投射到別人的夢想里的話，跟死又有什么兩樣。”被感動很容易，真正做起來，是需要很多很多的堅強與勇氣的。躁起來吧，趙小姐！
15、 MEDITEC公司的那個義體品味獨特的老板，知道什么是熱么，舉個扇子扇啊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