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與狼共舞的人學學視角分析
多元化地展現文化、歷史、種族與和平的復雜主題,寫實主義風格與浪漫主義情調融為一體的偉大史詩,世界電影史上一部永垂不朽的西部傳奇。
——《與狼共舞》的影評
電影《與狼共舞》一直被認為是一部經典之作,在這部影片中可以見到廣闊荒涼而野性大氣的美國西部景色、成百上千只瘋狂奔跑的水牛,勇猛無畏的印第安戰士,以及在所有西部片中無一例外的——愛情故事。
但《與狼共舞》與其他西部片的不同之處在于它“多元化地展現了文化、歷史、種族與和平的復雜主題”。當我們以人類學的視角審視這部影片,亦當有所獲益。本文將試圖以人類學和社會學的視角嘗試解讀這部影片,而既然是一部影片,也就不必生拉硬拽的將其全部納入學術范圍內。
狼
狼是貫穿于影片始終的角色,影片大概是想借助狼與主人公最終建立了超乎物種界限的信任關系這一事實來反襯現代社會人與人之間的不信任,敵視和殺戮。影片中,主人公鄧巴是在營地附近發現了狼,而我們可以很明顯的看到,由于某些影片未交代但我們大致可以想到的原因,即這匹狼餓極了沒有食物,才跑到人類的營地附近覓食(否則就是沒有原因,總不可能這匹狼太孤獨了跑來和鄧巴交流下感情吧?)。而鄧巴同學在營地也是百無聊賴,“抱著試試的態度”產生了和狼交往的想法。在影片后來的發展中,導演也顯然有意把狼描述成了狗,無比忠誠、誓死跟隨,這明顯又是一種誤導。值得注意的是,狼作為一種野性極強的動物,第一,其極其饑餓的情況下,跑去人類營地只會拼死攻擊人類以獲取食物,而非搖尾乞憐。第二,我們沒理由相信,人與狼之間的信任和忠誠通過如此簡單的互動便可以達到。
所以,我認為“與狼共舞”基本上是導演講故事的工具,雖然表面上看是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實際上,就在這部影片里,人與狼之間的信任與人與人之間的不信任沒有可比性,因為,一、在人和狼之間在精神上(鄧巴同學對狼)和物質上(狼對鄧巴)是相互依賴的,而影片中鄧巴同學與其他白人人之間則不存在直接、強烈的依賴關系。二、實際上前者關系的形成是極個別的狼與極個別的人在雙方極個別的境況下偶然締結的、獨立于雙方生存必然之外的,而人類社會的關系則是相對同質化且固定),我們也沒必要太過關注。
禮物
禮物在這部影片中起到了極其重要的作用。互贈禮物成為了鄧巴同學和蘇族人初步接觸階段增進雙邊互信、建立持久合作的儀式上的重要保證。在一本論述亞馬遜森林中某部落的生活的一本人類書著作里(忘了叫什么名字了),有敘述說,在某個部落散亂聚集區域里里,互贈禮物甚至是他們部落之間互動的極少的幾種形式之一,由此可見此儀式的重要性。其實互贈禮物一直是人類社會中各成員和組織相互表達善意、增進互動以維持長期的和平、合作的重要形式。這一點在影片中表達的淋漓盡致。
服飾
服飾是一個民族重要的外在標志。《與狼共舞》為我們提供了以下幾個鏡頭:一、蘇族部落的巫師見到赤身裸體的鄧巴嚇得落荒而逃,并百思不得其解看到“一個全身赤裸的白人”究竟是什么樣的征兆;二、當鄧巴身著蘇族人的服飾回到營地之后,被白人士兵未加區別的射擊,而軍官也揪著鄧巴的衣服說“看來你歸順印第安人了”。這些都意味著,服飾不僅僅具有保暖和遮羞的作用,它更大的作用是符號意義上的,不論是未開化的原始部落還是文明的現代社會,服飾都是個體歸屬某一個群體的最直接、最外在的標志。但是,外在的一般都不是本質的,一個民族最為本質的屬性應該是語言和社會規范。如果一個民族獨有的語言和社會規范消失了,那么即使有大量后代繁衍,我們也可以認為這個民族消失了。
語言
語言是一個民族最為本質也最為外顯的標志。語言對于一個民族的重要性在文化人類中已多有論述。語言獨有的識別性特征使鄧巴在習得蘇族語言后融入這個族群具有了初步的可能性,也提供了一個必不可少的工具(在影片中,使用相同的蘇族語言至少起到了這樣幾個功能:一、增進蘇族人對鄧巴同學的認同感,這是鄧巴融入蘇族部落的第一步;二提高了溝通的效率,如果溝通長期維持在一個較低的效率的話,由于人的耐性有限等等原因,群體成員將有可能固化鄧巴是外族人的印象;三、為鄧巴脫離白人社會提供了現實可能性;四、強化了鄧巴對自己作為蘇族部落一員的認同,這從鄧巴被軍官拷打時用蘇族語言回應的場景中可以看出來)。
蘇族部落的組織形式
很明顯這是一個典型的原始部落。在蘇族群體中,族長由年老男性擔任,并享有絕對的權威(影片中族長多次平息了族人的爭吵,并做出各項重大決定);同時巫師被認為具有先知的能力,能獲得神祗的啟示,因而巫師事實上成為了部落內僅次于族長的權威(決定“揮拳而立”服喪的時間長短)。青壯年男性擔任了狩獵和保衛部落所有人安全的責任而勇猛無比、義無反顧;女性負責日常生產、照顧幼兒。
蘇族部落存在以下的特點:A、群體成員有限;死亡率較高;B、食物來源嚴重依賴季節、且相對不充裕;B、時刻面對強有力的外族的入侵。第一個特點導致蘇族部落老年男性較少,加之其生存經驗較為豐富,因而易于樹立權威;B、C則導致了合作的必要。加之A點,合作則進一步導致了那種令鄧巴同學溫暖的氛圍。
我這樣分析的目的是,原始部落社會之所以是這種形式自有其原因,或者說是因為特定的環境因素、歷史因素導致了必然有此種類型的社會形成。而一定的社會組織形式一旦固定,就將具有獨特的風俗、傳統和道德規范。明白了這一點,我們就不會強求現代社會具有原始社會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溫暖關系,正如我們不會要求原始社會具有高度發達的社會組織、政治組織或者科技文明一樣。簡單說就是不同的原因導致了不同的社會,而不同的社會必將具有不同的特點,同時社會成員之間也必將具有不同的互動形式和關系。
但是,原始社會人與人之間那種和善的、相互信任的互動形式至少為我們提供了一種幾乎是“理想”的、至少符合大多數人想象和期望的樣板,而所有積極地試圖向那種溫暖人心的社會靠近的努力都是有其正面價值而值得肯定和贊揚的。
2 ) 最美的共舞
4個小時的《與狼共舞》。
剛開始,我看到小駿馬被偷走,然后掙脫,我滿心歡喜,松了一口氣。然后看到小駿馬被射擊躺倒在地,我眼淚就嘩啦嘩啦的流。
我緩過來的時候,小狼被射擊了。我又哭了。
我又緩過來的時候,“風中散發”啊你,又把我推向傷心的極點。我的眼淚是止也止不住了。一路哭到結尾,我回頭去截圖,又看到你在山頂上給“與狼共舞”送別,你喊:“ 與狼共舞,我是風中散發。你當我是你朋友嗎? 知道嗎?你永遠是我朋友。”,你一直喊一直喊。喊得我傷心極了。
“風中散發”,一開始我還真不喜歡你。你粗魯,不動大腦。當初騎著馬揮舞著長槍大喊大叫“我是風中散發,你看我怕你嗎”,上來就想把“與狼共舞”給殺了。可是你也有可愛的地方,你會說:“好買賣。”你把“與狼共舞”救回來的時候,我覺得你太帥了!阿哈哈,后來“與狼共舞”為了蘇族的安全要走了,你在山上喊得那些話,讓我記住了你。
“踢鳥”啊“踢鳥”,你的神情里透露著一種處世不驚,智者的氣魄。一上來我就喜歡你。喜歡你頭上的三根羽毛。哈哈。你的感情是內斂的,內斂的有點可愛。這個時候我覺得你像個孩子。眼神里有種純潔的目光。如果我是蘇族的女子,我想要嫁給你。
小駿馬,你很俊。我未喜歡過馬,因為它們離我的生活太遠了。但我喜歡你。你是我見過馬中最帥的。你的膚色可愛至極。我喜歡你被別人偷走后,不顧一切掙脫回來。早上看見主人,還用蹄子在地上蹭來蹭去。你一定在耍性子,想這個主人怎么讓我落入敵手。哼~ 哈哈。你被射中的時候,我忍不住哭了。雖你離我這么遠,但像是我的馬一樣。我看慣了你一直在我面前跑來跑去,你有一天倒下了。我會不習慣,我會傷心。
小狼,你還是那么警惕,你不肯靠近。但是你也是可愛的。你時不時地出現,給人驚喜。你的小眼神,警惕中帶著善意。你把“與狼共舞”弄倒在地的時候,我笑了。你們太可愛了。親愛的“兩只襪子”,你不應該站在那里不動,我懂你的想法,你讓大家都著急了。
與狼共舞,唉。。。怎么說呢。從一開始你把靴筒套回受傷的腳,你把生命交付于上帝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很有看頭。果然,你讓我認識到一種氣魄。你一個人留在那里,你把女子帶回部落,你孤身單騎。你讓我明白,任何一種情況的下的生命,都是美麗的。如果你的心是美的。
與狼共舞,小駿馬,小狼,踢鳥,風中散發。你們是我心中最美的一群人和動物。你們會留在我心中。
3 ) 《與狼共舞》細節分析
一、 故事發生時間:
開始主人公鄧巴面對的敵人被成為“Tucker”,估計是對塔克縣的居民的稱呼。而塔克縣是現在西弗吉尼亞州東北部的一個縣,在美國南北戰爭初期是合眾國和聯盟國的交界處。而根據電影最后的字幕往前推斷,“紅云戰爭”發生在1876年,一年之后蘇族酋長“瘋馬”向美國政府投降,即1877年。1877年倒回13年為1864年,而預計鄧巴與蘇族從開始接觸到離開應該有一年左右的時間,再加上美國內戰、養傷的時間,電影大體應該在1862年開始。
二、故事發生地點:
鄧巴在養傷之后被掉到一個新的地方,字幕給出的是“Fort Hayes”與“海斯堡”,根據查詢“海斯堡”可以查到在美國堪薩斯州有一所大學叫做“海斯堡州立大學”,而其英文名稱為“Fort Hays State University”,所在地為美國堪薩斯州海斯鎮的西南方。海斯鎮位于堪薩斯州西北部,離內布拉斯加州非常近,也符合蘇族人曾經在內布拉斯加州生活的史實。
三、 海斯堡里范布若少校自殺:
鄧巴養傷結束到海斯堡報到時,是向一名叫做范布若(Fambruough)的少校報道的,而可以注意到范布若少校在對話時行為有明顯異常,并在隨后開槍自殺。假設范布若是本身就有自殺傾向,只不過恰好碰上了鄧巴來報道,那么其實也可以解釋。因為范布若少校在簽署任命書時只是隨手拿張紙并沒有按照正規程序安排,這樣的確可以解釋為何之后鄧巴被遺忘,而范布若原來并不認識鄧巴,并非有意陷害。但是范布若少校在鄧巴離開之后有過關于皇冠的對白,并且自殺前說了一句“The king is dead,long live the king”。對那句英文的查閱最早出于馬克?吐溫的小說“王子與貧兒(The Prince and the Pauper)”,小說出版于1881年,按常理和電影所處年代出入過大。但是結合小說內容,老國王亨利八世駕崩后,繼任的卻是假冒的皇子,倒也符合那個兩種社會意識對抗的時代。這里推測范布若少校其實是一個奴隸制的擁護者,在得知聯盟國大勢已去的情況下絕望自殺。南北戰爭的轉折點是葛底斯堡戰役,在1863年7月結束,在此完善電影時間軸。
四、 賽德格威克堡(Fort Sadgwick)在哪:
通過谷歌地圖,可以在美國找到Sadfwick,位于內布拉斯加州與科羅拉多州的交界的東北角,于分析二相吻合。
五、 馬的名稱由來:
鄧巴的座駕名叫西斯科(Cisco),完全有理由相信這是根據弗朗西斯科?皮薩羅(Francisco Pizarro)得來的。皮薩羅是西班牙著名的殖民者,主要功績是征服印加帝國。而皮薩羅是死于合伙關系士兵迭戈?德?阿爾馬格羅(Diego de Almagro)的追隨者,也符合西斯科死于鄧巴的同胞這個情節。
六、 兩只襪子:
這只狼在電影里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因為它身上富有多重含義。首先,狼是草原上的原始居民,而蘇族人也是當地的原始居民;其次,狼是群居生物,但是兩只襪子一直是以單獨的形式出現,并與人類進行親近,這里有明顯的鄧巴的影子;兩只襪子最后受傷于押解士兵的槍下,這里一方面它代表了前來營救的蘇族人,另一方面也代表了被同胞傷害的鄧巴。不過不得不說明的是,兩只襪子和帕克(出自《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并不具有同樣的意義,帕克完全就是派在孤獨時創造的另一個虛構的動物化的自己,而兩只襪子是真實存在的。
七、 踢鳥第一次遇到鄧巴時為何慌忙逃跑:
當時踢鳥正在試圖抓走西斯科,而被趕來的鄧巴叫停,并狼狽逃走。首先,踢鳥并不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后面他帶隊進攻另一個部族可以證明;其次,鄧巴當時是赤身裸體,而踢鳥衣著整齊,還有簡單的武器。我個人分析如下:一、蘇族部落內已經對偷竊有了明確的認識,并將其定義為罪惡,而踢鳥的行為正是偷竊;二、鄧巴是赤身裸體出現的,而在原始部落里出于對生殖器的崇拜,對裸體的人更為敬畏。
八、 蘇族的頭飾:
根絕觀察,蘇族幾個主要人物的頭飾(羽毛)數量如下:踢鳥——5、6個、風中散發——3、4個、石牛——4個、十熊——2個、鄧巴——1個,而數量變化是在蘇族出征之后出現的現象。考慮到部落的酋長一般是指定或者世襲,所以我不認為羽毛的數量代表在部落中的地位,而是參加戰斗的次數的表示。十熊作為酋長,并不是那種富有攻擊性的人(從他妻子講的故事推斷),這是一個考慮因素;另一方面則是根據年齡,一般年長的人羽毛數量更多。
總結:
《與狼共舞》在我看來屬于典型的學院派電影,從劇本到配樂、服裝、化妝都一絲不茍,甚至在語言上都最大化的貼近真實。而劇本所具有的先天優勢使其在1990年奧斯卡上載譽而歸并不偶然,唯一的小瑕疵在于3小時56分鐘的電影時長(我只看過《飄》比它長)的確不適合在電影院播放,就算現在通過網絡下載想要細致觀看也很有難度。西部片雖然是美國電影中重要的組成部分,但是卻很難入評委們法眼,在這里凱文?科斯特納自制、自導、自演了一部這樣的作品,公平的面對那段充滿鮮血和痛苦的歷史,深入的思考了關于現代文明和古老文明最直接對抗下的人性和選擇,不得不說是需要非常大的勇氣的。
4 ) 看《與狼共舞》 (Dances with Wolves)
看了《與狼共舞》之后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想哭哭不出來,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復雜吧。
電影里有許多東西是美好的。電影的第一部分便向我們證明了人與人之間、人與動物之間、人與自然之間要做到“融合”,并非十分艱難的事情。
想到曾經談到某種特異功能:只要心里想著什么,對方便知道了。主持人隨后解釋:這樣的能力在人類還不會用語言交流的時候便存在了,并且這是非常重要的一種交流的能力。但是這種能力在出現了語言之后便消失了。突然之間覺得異常感動。《與狼共舞》所說的融合,就是這樣的融合。人與人之間語言不通,但是他們的心靈相通。人與動物,人與自然之間亦是如此。這實在是一派美好的景象。
而現實是殘酷的。這句話實在不假。不斷的戰爭,無休止的掠奪,流不完的鮮血擺明了那樣的美好景象只不過是一個夢境。在世界存在的某一天起,一種情感油然而生——仇恨。人們對仇恨如此牢記在心,日積月累,一代傳一代。后來的人們對仇恨如此盲從,如此篤定,硬是認為這是合乎所以的,沒有道理可循的。仇恨越來越大,像烏云一樣籠罩天空,無處不在。
為什么呢?為什么現實注定是殘酷的,美麗的夢境注定只是一個夢境呢?因為世間充滿了仇恨。可是又為什么充滿世界的是仇恨而不是寬容、理解、關愛、照顧呢? 我想,是因為欲望。
記得一個紀錄片中所說的,原子彈的威力極為強大,而原理卻極其簡單。僅僅只需靠兩個普通的大學生和幾本基本原理書就能自制一顆危害力極強的原子彈。“人類終于制造出毀滅自我的武器。”為什么往往丑惡的東西更容易得到,而美好的東西卻似乎極難呢?我想這也許是上帝考驗人類的手段,又或者這恰好證明了人類的丑陋——如果人類把花在發明原子彈的時間和精力花在環境保護和人文關懷上,這個世界又會美好多少呢?可是,到底為什么人類總是要做這樣的自取其辱、自尋毀滅的事情呢?我想,還是因為人類無可遏制的欲望。
是欲望,讓我們的行為動詞中出現了搶奪、侮辱、殘害、欺騙……是欲望,讓我們的情感世界中出現了仇恨、嫉妒、冷漠、虛榮……是欲望,讓我們的發展過程中充斥著戰爭、武器、暴力、不和諧……是欲望。一切一切的丑惡歸根結底是欲望。
何時人們才懂得欲望是毀滅人類的根源,何時人們才懂得遏制欲望呢?影片快結束時,印第安人高呼著:“你能永遠把我當成你的朋友嘛?”我們的白人主人公緊緊促著眉頭,始終沒有回答——《與狼共舞》沒有給我們答案。之后,一匹狼站在山頂,高高地仰起頭深深地竭力地悲鳴——它也渴望著這個答案——但是沒有人能夠回答。
影片的最后留給我們一段話:
Thirteen years later, their homes destroyed, their buffalos gone, the last band of free Sioux submitted to white authority at Fort Robinson, Nebraska. The great horse culture of the plains was gone and the American frontier was soon to pass into history.
偉大的、文明的、武器先進的白人最終取得了勝利,他們終于毀了印第安人的家園,不留給他們哪怕一寸土地,甚至剝奪了他們的生命。
我以為二戰當中的排猶運動無時無刻不在我們的腦海中敲響警鐘,而事實是,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
5 ) 《與狼共舞》電影劇本
《與狼共舞》電影劇本
文/(美國)邁·布萊克
譯/沈善
導言
我們常常認為我們與真正上了電影的人物有徑渭之分,我可以直截了當地告訴你,我們可能比你想像的要平凡得多。
如果你家選購了這本書,那可能意味著你是個電影愛好者。認識了這一點,我再告訴你這篇導言打算作為個人對這部影片和形成這部影片的構想的一次介紹,你就會感到心安理得了。
《與狼共舞》首先和最重要的是一部影片,并且應當把這視為一回事。本書的價值絕達不到你第一次觀看這部影片時的感受。既然我知道這個故事,我時時處處都要留神不讓它摻雜走樣,以免你們可能深究并察覺。
把心中的話傾吐出來之后,我就能告訴你,《與狼共舞》事實上是誕生自個人的需要,發軔自一場很可能輕易就會使長久友誼破裂的斗爭。《與狼共舞》是邁克爾·布萊克構想出來的,榮譽永遠屬于他,我非常幸運參與其事。
《與狼共舞》作為故事,與絕大多數故事一樣,開始時作者面對著一張白紙。沒有前提條件。沒有不可逾越的界限。由于有這種自由,就產生了情發為文的機會。
邁克爾要寫美國邊遠地區,從許多方面來講完全令人驚訝。我喜愛它并不足怪。邁克爾設法鍛造出所有最能吸引我的元素———質樸,尊嚴,幽默和辛辣刺激。他創造了一個故事,這故事包含了一種在傳統上(既在歷史上也在銀幕上)一直被顛倒的文化。
《與狼共舞》已是一部影片那是清清楚楚的。而我是不是應該導演這部影片則可能是最大的問題。這變成了既是個人的也是職業上的戰斗。然而有一件事情我明白,那就是:如果《與狼共舞》哪怕有絲毫不像我所喜愛的那些影片那樣美滿成功,我就會永遠后悔我的決定。
我唯一的希望是,這部影片對你有沖擊力。制作它不是為了操縱你的感情,不是為了重新發現過去,或者為了改正歷史記載。它是對我們歷史上那段駭人聽聞時期的傳奇式的回顧,那時在進步名義下的開拓所帶給我們的是極其微薄的,可以說讓我們付出的代價卻是沉重的。
這本書體現我對這部影片必須擔負的最后的有形責任,并通過它我能想到已交的新知和身旁的老友。我思考我是如何成長起來的,現在我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明白我的家庭的價值和我的朋友們的厚愛。
如果我有幸康健,毫無疑間我一定會創作其他影片,但是如果不可能,《與狼共舞》就算完成一部從我孩提時起就屬于我自己的影片。它將永遠是我對過去的一封情書。
凱文·科斯特納
制片人的話
我初識凱文·科斯特納是在1981年拍攝《斯泰西的騎士們》的時候,那是我執導的一部以雷諾為背景的冒風險的影片。這之前幾年,在伯克利我已經和邁克爾·布萊克一起進了電影學校,并雇用他寫了這個電影劇本。這是我導演的第一部影片,也是他第一次真正拿報酬寫作。
這也是凱文第一次當主角。我們曾為威爾·彭納爾這個主要角色會見了許多演員,后來挑中凱文來試演。當時他是拉列制片廠(現在我們的公司就設在這里)攝影棚經理,他為此花了一個下午沒有干本職工作。邁克爾、我以及選角導演一致同意他擔任這個角色。我們就是這么認識的;但是此后八年,直到《與狼共舞》拍攝之前,我們沒能得到再度合作的機會。
我密切注視著邁克爾小說的進展。偶爾,他呆在我家,朗讀一些章節給我的妻子和我聽。我立即想到鄧巴中尉這個角色非凱文莫屬,而他一讀到手稿,也立即同意了。除了凱文,我不想為任何人制片。我將盡全力完成它,因為我對邁克爾的故事有信心,對凱文作為一個演員和導演的天性有信心。
凱文一旦下決心導演這部影片,尋找拍攝該片合適的外景場地就成了關鍵性的任務。我需要19世紀六十年代的美國,輔之以美國土著的部落、野牛和馬的牧群、河流流淌和山頂積雪的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景色———所有這些都要在能夠提供我們二百人以上的攝制組給養的城市驅車能達到的去處。不用說,我們飛行了無數次,在八個州以及加拿大和墨西哥尋找外景場地。
首先我想到的是俄克拉何馬州和得克薩斯州,因為在邁克爾小說中的印第安人是科曼契人,而他們就土生土長在那些地區。讀過這本書又看了這部影片的人可能產生一個問題:為什么這個部落會改變成蘇族?必須這樣做的原因主要是為了我們最終選擇的外景場地。
是真正的牛群把我們指向南達科他州。我們幾乎已經看中了另外一個外景場地,但是我們聽說南達科他州的首府皮爾城外一個大牧場中有龐大的牛群。我們與該州前副州長羅伊·豪克聯系,并飛往他的牧場,他在那個牧場里照看著世界上最大的私人牛群……共有三千五百頭。于是我們明白我們找到了。正如凱文所說,這就像砂金突然開始撒落在這項計劃上。
南達科他還有一個好處,它擁有這個國家最大的美國土著群之一,蘇族。他們從大量的保留地撤出來,包括玫瑰花蕾、松嶺和鷹山。一旦他們意識到我們的影片敘述的是些什么并且知道我們努力如實地來描繪他們的道理,他們就提供了巨大的支持與合作。像多麗絲·李德爾·查吉,她就充當了我們的拉科他語翻譯和教練,并在影片中扮演“漂亮的盾牌”,像她這樣一些人,才是影片成功的關鍵。
挑選印第安人擔任角色,這是一次挑戰。我們從全美國和加拿大雇用演員,除了蘇族人以外還有許多別的部族參加(盡管有二百五十個南達科他保留地的蘇族人充當了臨時演員)。有一個誰則是:我們必須讓人們看到有可信的時代風貌,而許多印第安城市居民已經剪去了他們的頭發,或者是不像所需要的人物。但是我們的選角導演伊莉莎白·劉斯梯格干了無與倫比的工作,挑選出一些人,他們不僅看上去像角色,而且給人物賦予了生命。
直到我們真正到了拍攝現場,并估計了需要多少那個時代的運貨車(最終是把凱文的妻子辛迪拉來積極投入行動,集中了大約有四十輛運貨車),我才記錄下這部影片的規模。我起先并不十分清楚凱文是怎么想的,后來很快就發現了。為了狩獵野牛群,我們統共需要一架直升飛機,十輛掘土機,二十四名無馬鞍的印第安騎手,一百五十個臨時演員,二十個騎馬牧人對付三千五百頭真實的牛群,二十五頭供娛樂的牛和七架攝影機。很合乎邏輯,我們勉力完成的事迄今為止仍讓我驚愕不置,不用說在當時有很多人都懷疑我們未必能夠把它付諸實現了。人們說我們擁有的錢數不可能拍成影片……說凱文首次導演就承擔這樣一部反映頗成問題的時代的影片,甚至累及兒童和牲畜群,再加上全年拍攝的挑戰,對他來說真可謂匪夷所思。
凱文如何處理他那眾多復雜的角色是拍攝前最大的問題。我以前和他一起工作過,知道他有過人的精力———事實是,盡管他扮演的角色只不過存在于少數幾個場面中,然而與此同時,他卻在導演,在檢查攝制的細節,并由他自己完成絕大多數的絕技場面。這必須在一百八十天極其緊張的拍片過程中都繼續下去。
凱文、邁克爾和我對約翰·J·鄧巴這個人物以及他對當時還保持原樣的西部想要了解的渴望,認識非常一致。我們都珍重我們生活中的獨立并且已經找到屬于我們自己的“邊遠地區”。
最大的滿足是實現我們想要千的事。《與狼共舞》帶上我們大家作了一次不可思議的旅行。
關于本書,創作一本有關《與狼共舞》的書時,我們愿意讓讀者和觀眾知道有些什么樣的想法拍進了影片。所以除講述故事并配以本·格拉斯所攝的插圖以外,我們還敘述了一些涉及服裝、布景和道具的工作……敘述了演員們是如何學習用拉科他語念臺詞的……有些難度大的場景是如何拍攝的……,印第安人在這部影片中擔任角色時是怎么想的。
我們也引用了邊遠地區和蘇族的歷史和文學,引用了邁克爾·布萊克在探索他的故事時所用過的以及我們攝制組給它以生命時所用過的書。我們翻印了蘇族歷史性的照片和繪畫,以及出自他們之手的一些藝術品和手工制品。
我們不是把全部電影劇本外加導演闡述付諸梨棗,而是選擇了最精采的關鍵性場面,概括了一些劇情,用散文敘述出來。這是出于印刷上的考慮,因為電影劇本摘錄印刷的字體較大。按照已出版的那些電影劇本的一般做法,我們也把某些最后被奧利翁影片公司發行時從影片中剪去的場景包括了進去,這些場景都以記號標出。
我們希望這本書在影片放映之后展示出的一些故事能反映出投入制作《與狼共舞》時的精神與憂慮。
吉姆·威爾遜
作者的話
像絕大多數五十年代的孩子們一樣,我對美國土著的最初印象不是很正面的。印第安人被廣泛地描繪成惡魔,說他們的毀滅在開拓西部的進程中完全是必要的事。孩提時我看過的每本書和每部影片都有這種傾向。
但從一開始,我總感覺到這種故事有點不完善。后來在小學里我讀到了一本奎廳·雷諾為少年讀者寫的書。我已記不起書名了,不過這書是寫卡斯特和第七騎兵隊以及小大角河(注1)的。我非常愛讀,也像絕大多數男孩那樣,我牢牢地與白人士兵們同命運共呼吸。
然而也還有什么其他的東西點燃了我未來年代的興趣。在雷諾的書中有一個特殊的印第安人被描繪成一個偉大的勇士和首領———“瘋狂的馬”。我從讀到他的時候起,就想知道更多一些。這也許是因為他的名字的味道,或者是為對他的戰斗精神的描寫所吸引,但我清楚地記得我放下書時是懷著這種想法的:“我想知道‘瘋狂的馬’更多的事。”
在接下來的年頭里,我從沒有全部丟掉要知道得更多的愿望,不過到二十五歲上又碰到印第安人時就不再想了,這次是讀到迪·布朗的經典著作《在‘受傷的膝蓋(注2)’埋葬我的心》。我感到震撼,心都碎了,受到了啟發。
但又過了十年,我才完全陷進去。在我三十五歲上,重讀了《埋葬我的心》……第二次讀的時候它還是那么有力量,我發現自己突然對更多的印第安故事如饑似渴。我開始拿起別的一些書。我讀啊,讀啊,讀啊。
又過了十年,我仍舊在讀美國土著的歷史。對我們先祖們以發展的名義和以由我們這些人構成的“后代”的名義所犯下種族絕滅和文化消滅的罪惡的研究,往往是一種令人難過的研究。
我一想到踐踏偉大的“馬文化”和它的人民所遭受的損失,就無限惆悵。這兒的人過著質樸純真的生活,以蒼天、大地、平原為家;牢固的家庭生息在尊重并關懷它們成員的社會中。這不僅絕大部分已經被毀,而且碩果僅存的那一點點也被緊閉在遠離公眾視線的荒無人煙區域的保留地上。
所以,寫作小說《與狼共舞》在某種程度上是因為我想介紹我所知曉的一些歷史記載。這是我的愿望:想在展示失去什么的同時,有可能重新獲得什么———但絲毫不可能獲得對我所寫的人們那些自尊的后裔有新的尊重,他們到現在還居住在我們祖先給他們圈定的保留地里。
在1863年———《與狼共舞》故事發生的年代———所有的一切都還這般完美無損,不過我都沒有趕上;讀歷史,我只能管窺蠡測。而創造鄧巴中尉,我卻能真正體驗這種生活甚至超過我所期望的程度。我現在還在體驗。
但是我想愛心可能是《與狼共舞》存在的最大的理由。我愛與我們同在一個行星上的動物。我愛曠野的謙遜品格。我愛一度比比皆是野牛群和狼群的西部。我也愛那些讓我向他們學習了很多的虔誠而自由的人們。
我有幸現在有機會分享我所感受到的愛。小說正在再版,這本書完整的音響讀物已經制作出來,這個故事的杰出影片已經上映,并且新市場出版社還為那些希望知道更多一些的人提供了這卷精美且資料豐富的書。說故事能分享到這么多的贈與,一個作家的夢想實現了。
邁克爾·布萊克
序幕 沙場
田納西州圣大衛曠野,1863年
1863年血腥的秋天,當政府軍通過田納西向前推進的時候,聯邦政府軍隊和南部邦聯軍隊的兩支小分隊在曠野中遭遇,彼此相距二百碼。連續對峙了三天,雙方都斷定不了對方的虛實,也不愿作出轉移的決定。但狙擊手致命的火力使雙方都有傷亡。
在聯邦政府野戰醫院的帳篷里躺著一個年輕的中尉名字叫約翰·J·鄧巴,他的一只腳上有一處深及骨頭的彈片創傷。他疼得迷迷糊糊的,聽到兩個精疲力竭暫停手頭工作去喝過咖啡回來的軍醫在說,要把他登記一下,他需要截肢———是那一天他們做完好多這種手術之后的又一次。
鄧巴疼痛難忍,在棚屋里坐了起來,找到一只被早先截肢的人丟棄的靴子和一根能咬在他嘴里的棍棒。他登上靴子時,幾乎暈了過去,但他還是設法溜出帳篷,在沒人注意的情況下,一瘸一拐回到他的隊伍中。
在那里,他發現他的伙伴們由于沒有行動,而帶領他們的軍官又猶豫不決,因而都感到厭煩沮喪,士氣低落。戰場兩端,他們和敵人都相對蹲伏在矮石墻下,在等待著……自己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少校指揮官也不知道,因為他的長官泰德將軍已茫臨觀戰,一切更無所適從了。中士派樸爾向他們身后的樹叢做手勢,那里有幾個人簇擁在一輛敞篷車系著的龐然大物周圍,他把最新的情況向鄧巴作了補充。
派樸爾:我們升上去一個氣球,離地面還沒到一丈就被他們給打下來了……所以各路都沒人逃跑。整天都他媽的沒見過高下……這會兒少校正看著將軍,將軍正想著我最好干點兒什么,你明白那意味著什么了……
但是鄧巴沒有再聽下去。他目光掃過一排拴在樁子上的馬。由于沒完沒了的疼痛,有個奇怪的想法在他的腦子里形成了。反正他就要死去,否則就如醫生所說的……好吧,至少他死也可以雙腿齊全。死之前,說不定還能干出一些與士兵相稱的事,一些讓人們懷念的事。
他一句話也沒有對別人說,就跌鐵絆絆地朝那排馬走去,走向一匹他看中的體魄健壯的鹿皮色的馬。他拖著身子上了馬鞍,策馬向石墻沖去,馬騰躍而起,從驚呆了的中士派樸爾頭上越過石墻。
當坐騎向南部邦聯軍陣地奔馳時,戰場上的雙方士兵都從蟄伏狀態中醒來,驚愕得目不轉睛……叛軍們趕忙把彈藥裝進步槍。山谷上面的小丘上,泰德將軍用他的袖珍望遠鏡凝望著,并詫異地搖著頭。看起來這像自殺。
[戰場上]
鄧巴現在能夠看見南部邦聯軍的步兵了。他們正從墻后面站起來瞄準他射擊。
他離敵人陣地有五十碼遠,仍然沒有被擊中。他騎著馬向左急轉彎,與南部邦聯軍側翼平行飛馳起來……火力兇猛得很嚇人。中尉的帽子被打飛了,一顆子彈掀起了他的一個肩章,但是仍然沒有子彈擊中他。
中尉在戰場盡頭的遠處勒馬停下,在精疲力竭中低下頭,但是越過戰場有一片聲音傳來,使他又迅速抬起了頭。震夭動地的歡呼聲正沿著政府軍陣地滾滾而來。……
鄧巴順著腿望下去,只見鮮血從傷口涌出。他又用腳跟狠踢馬肚兩側,沿著陣地飛奔起來。南部邦聯軍試圖再裝彈藥。少數人還能匆匆射上一槍,但是他們都太晚了。
當靠近南部邦聯軍隊伍另一側時,中尉稍稍拐向石墻。中尉閉上眼睛,讓韁繩垂落在馬頸上,張開雙臂。坐騎隆隆沖向步兵隊列。
泰德將軍率領身后的隨行人員沖下山丘跳過石墻。政府軍一致跟隨他吶喊著涌過戰場。叛軍潰敗了,并向樹林散開。
[戰場]
戰場頓時平靜下來。遠處有一支步槍在射擊,除此之外,萬籟俱寂。在戰場的盡頭是那匹孤單的鹿皮色的馬。騎馬人躺在地上,一只腳還掛在鐙上。
人聲正在逼近。忽然泰德將軍朝下凝視著鄧巴,而鄧巴也目光呆滯地向上盯著將軍。
鄧巴:別鋸我的腿。
泰德將軍向下目不轉睛地看著鄧巴那張茫然的臉。他靠近中尉跪下,彎腰湊到他耳邊輕聲細語。
泰德將軍:你安心休息吧,孩子……你會保住你的腿的。上帝作證,你會保住它的。
將軍抬頭瞧瞧他的一個隨行人員。
泰德將軍:把我的救護車弄來。讓我的外科醫生也一起來。我們有這么一個軍官,他配使用備置在這兒的東西。
將軍覺得自己被鄧巴所作的犧性深深感動了。他的話兌現了,他安排自己的醫生挽救了中尉的腿,并密切注視著他的康復。他相信鄧巴對南北戰爭已經作出了超過他所應有的貢獻,所以讓他選擇遠離前線的任何崗位。
鄧巴的回答除了他本人之外,令所有的人都吃驚。他要求派往西部,在邊遠地區。那里并不重要,但那里卻是他向往已久夢寐以求的去處,他想看看廣裘無垠的草原和耳熟能詳的天空。現在既然他已經活過來,他準備開始新的生活。
他僅有的另外一個請求是,能帶上這匹鹿皮色的馬。
第一部 邊遠地區
達科他地區海斯要塞
鄧巴的日記
“人生奇妙莫測。我本求一死,卻被奉為活著的英雄。”
春天,約翰·鄧巴中尉向西踏上漫長困頓的旅途。他帶著那匹在田納西馱他安全通過南部邦聯軍火力的鹿皮色健壯的馬———現在取名為西斯科———坐汽船溯密蘇里河而上到達皮埃爾要塞。然后開始越過田野向海斯要塞,這最后一個位于達科他平原的大衛戍區進發。
切延尼河以西的田野是拉科他·蘇族世代相傳的領土,不過其他部族如克魯族和兇猛的帕尼族也在那兒漫游并襲擊這一帶。在這個區域,海斯要塞的軍隊還一次也未曾參加過與印第安人的大規模戰斗……那是后來當東部后面較重要的事務安頓好了之后才發生的。
在最大程度上,他們是被忽視的,既被其他印第安人忽視,也被他們在東部的主人所忽視。只要他們騎馬出來進行相當規模的巡邏,印第安人就躲開他們。然而對于小群的旅行者和占有宅地的人,如果某些印第安人決定襲擊他們,那是容易受到傷害的。
當鄧巴騎著西斯科去要塞時,他第一眼瞧見大原草立刻就激動萬分。他有點無法解釋,感到自己好像正在回家似的。
他的調令必須遞交給要塞指揮官范布魯少校。他在辦公室里發現范布魯,而這短暫的會見卻是一次不可思議的會見。雖然鄧巴己對此一無所知,但少校長年孤獨駐守、擢升無由、沉湎醇酒和寂寞鰥夫的日子已經使他那不穩定的品格付出了巨大代價。他妄想成性,已在不知不覺間神經錯亂了。
[范布魯的辦公室]
范布魯(指著文件):你的調令說你必須派駐邊遠地區。邊遠地區是印第安人的故土。我很快得出結論,你是個打印第安人的斗士。
他揚起一道眉毛,向中尉挑釁。他有一雙憂郁而腫脹的眼睛。他是個職業軍人,錯過了太多次升遷的機會,眼下看上去不像是個健康的人。
范布魯:由于我笨,沒有升到這個位置。
鄧巴:不是的,先生。
鄧巴平靜地觀察著范布魯。這位少校的緊身短上衣上沽滿食物的污跡。滿頭冒汗。不修邊幅。他的雙手稍微有點顫抖。看來他病得不輕。
這會兒少校有些明白公文上說的東西了。他很快地看看中尉,又看看公文。嘴唇在翕動,但沒有發出聲音。
范布魯:這里說你得過勛章。他們卻把你派到這兒來戍邊?
鄧巴:確實的,先生,我是自己請求到這兒來的……我想看看邊區……在它消失之前。
少校用狡猾的目光盯著鄧巴。
范布魯:這么個漂亮的小伙子,直沖著我來啦。
范布魯仍是狡猾地把手伸進旁邊的抽屜。在他摸來摸去時,有一種特別的玻璃碰玻璃的聲音。范布魯找到了他所要的東西———一張空白的公文表格。他開始用亂七八糟的孩兒體把它填寫出來。
范布魯:騎士先生,我在派遣你去完成騎士的使命。你要向王國最遠的前哨……塞吉威克要塞的卡吉爾上尉報到。
他以一種小學生式的興奮檢查了自己的工作,并用花里胡哨的花體字簽上名字。
范布魯:我個人的印章將保證你安全通過沒有開化的敵國的千山萬水。
他把公文折迭起來交給鄧巴。
鄧巴:我想知道,先生,我怎樣才能到那兒呢?
范布魯: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鄧巴:不是的先生……恰恰是我不知道。
范布魯:住嘴。
少校從椅子上轉身,通過一扇單個的臟窗戶往外瞧。他看見外面有個駕馭四輪運輸馬車的人,正給一輛滿載的車子綁扎苫蓋的帆布。
范布魯:我正想助人為樂,所以一定會給你方便。你瞧見那個農民了吧……他管自己叫廷蒙斯。今天下午他正好要到你那個塞吉威克要塞去。如果你愿意,可以騎馬隨他一起走。他認識路。就這樣吧。
鄧巴敬了禮,范布魯學他的樣子回了禮。中尉向門走去。
范布魯:騎士先生……
鄧巴轉過身來。范布魯正站在桌前。少校的褲子前面有一大塊深色的污漬。他雙手插進褲權的前方并發出咯咯笑聲。
范布魯:我剛剛尿濕了褲權……誰也拿它沒辦法。
謁見范布魯少校使鄧巴直起雞皮疙瘩,他渴望遠遠逃離那兒。他趕忙找到車夫的運貨車,安排到新目的地塞吉威克要塞事宜。當車子從海斯要塞隆隆駛出時,鄧巴聽到后面傳來單聲槍響。他無從知道這是范布魯的手槍,是它結束了不幸的少校的生命。眼下除了這個四輪運貨車的駕車人廷蒙斯之外,沒有一個人知道約翰·鄧巴的去向。
鄧巴的日記
“眼下我們已經走了四天,我們仍然沒有看見活物的足跡。只有大地和蒼天。”
從海斯要塞到塞吉威克要塞大約有一百五十英里,這旅途對鄧巴來說,卻能永遠繼續下去。他已愛上了大草原。它那荒無人煙廣寰無垠的地平線使他感到既興奮又撫慰;在他的心靈中有些東西對這地方的反應與別人不同。夜間,他坐在簧火旁記日記,驚嘆那浩瀚無際、繁星滿天、不時有流星飛快劃過的蒼穹。
他帶著激動與害怕交織的心情盼望第一次看到印第安人。第三天開外,他們在草地上發現一輛被焚毀的運貨車殘骸和一堆白骨。鄧巴發現被一支箭射穿了的一個人類的骷髏,他只能想像在這里發生過的一連串緊張事件。除了由于這個粗魯而氣味難聞的廷蒙斯的存在殺風景外,這里真是天堂。風向不對時,鄧巴簡直不能忍受挨著他坐在車座上,只得退到車子后部棲在貨堆之上。有時他從車尾解下西斯科,騎過綠濤滾滾的草地,從隆起處偵察。但是除了小動物和偶然出現一只羚羊或鷹以外,沒有看見任何東西。
鄧巴的日記
“如果不是為了結伴,我相信我會度過一段非常歡樂的時間。我明白他心地不壞,但他很可能是我所遇到過的最粗魯的人。”
鄧巴和廷蒙斯并不知道,數英里以外有一縱隊衣裳檻褸的士兵正緩緩穿過大草原,走上同樣的旅途,但方向相反。
塞吉威克要塞小小的駐軍多少個月以來盼不到給養和生力軍。但是東部的戰事已經把政府軍的資源消耗殆盡,遙遠的邊區哨所總是置于最末位的。
有些人并了小差。統共只有兩匹骨瘦如柴的馬也在印第安人襲擊時丟失了。剩下的一小撮營養不良難以控制的士兵在要塞下的懸崖旁挖了一些洞,用以聚在一起警戒。最終,他們的指揮官卡吉爾上尉把他的烏合之眾召集起來,告訴他們這局面結束了。他要把他們帶回海斯要塞并對后果負責。*(注3)
[大草原]
第十天上,跋涉接近終點,鄧巴走過一個牧草肥美的小山谷。運貨車還不見影子。他回頭喜愛地看著西斯科,它也在自己蹓跶,尋找上等的嫩草。
廷蒙斯的車子進入視線了。
鄧巴的日記
“盡管我們開始晚,但我們對這片廣闊的田野仍作了許多探究。它似乎是無邊無際的。雖說廷蒙斯嘮嘮叨叨,可他也說不堆我們什么時候能到達塞吉威克要塞。除了大約五天前路過時見到的骨頭,仍然沒有人類生命的印記。我肯定我作出了正確的選擇,我渴望見到我的新家。”
鄧巴:我們怎么會看不到野牛群呢?
廷蒙斯:沒法算準這些討厭的野牛群。有時你幾夭也看不到它們的影子,有時它們密密匝匝像娘子的頭發卷。
鄧巴:印第安人怎么樣呢?
廷蒙斯:該死的印第安人你還是不看見的好,少讓這些雜種送死。他們只不過是些賊和叫花子。
過山梁時四輪車消失了,鄧巴又獨自一人。他稍稍有點害怕,用手掌拂著齊腰擺動的草梢,四下里掃視天邊,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孤獨。他急速地把韁繩拋到西斯科的脖子上,一只腳插進馬蹬。
鄧巴過了山崗,看見四輪車停在峭壁邊上。鄧巴和廷蒙斯凝視下面的山谷。
廷蒙斯:工作條件不像你想的那樣吧。
四輪車東倒西歪地過了峭壁頂部往下走。我們看到了塞吉威克要塞那可憐的殘跡。
景轉換為這個被舍棄的要塞的全景。廷蒙斯獨自坐在車子上。
廷蒙斯:這兒什么也沒有,中尉。
鄧巴出現在卡吉爾原先的營房。
廷蒙斯(畫外音):所有的人都跑啦……要不然就是轉移了。
中尉看了廷蒙斯一眼,向坍塌的供應庫房走去。他貓腰閃了進去。然后又從供應庫房里出來,盯著駕車人。
鄧巴:好吧……讓咱們卸車。
廷蒙斯:什么,把所有的東西全留在這兒嗎?
鄧巴:我也要留下來……我們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兒。
鄧巴轉到車子后面。
廷蒙斯:這兒什么都沒有,中尉。
鄧巴:這會兒沒有,是的。
廷蒙斯:既然事情這樣,咱們最好也調頭回去。
鄧巴:這是我的哨所……
廷蒙斯:“這是我的哨所”……你瘋了嗎?孩子。
中尉怒氣沖沖地瞪著眼。突然拔出臂部上的長左輪槍對準廷蒙斯的頭。
鄧巴:這是我的哨所!那些是哨所的給養。快給我挪屁股幫著卸車。
廷蒙斯趕緊服從,很快把給養整齊地碼在院中。鄧巴在廷蒙斯準備離去時從堆集的物品中重新取回一箱雞蛋端給他。廷蒙斯祝中尉走運,并且答應他,要讓政府軍知道他在哪兒。然后,廷蒙斯吆喝牲口,四輪運貨車隆隆離開,消失在峭壁后。
鄧巴的日記
“來到之后發現塞吉威克要塞已被舍棄。現在正等待著駐軍返回或司令部來消息。哨所條件十分惡劣。已決定從明天起派給自己的任務是整理。給養充足。
這片國土一切都如我的夢想。在這世界上再也找不出像這樣的地方了。”
第二天鄧巴開始工作,這占了他好幾天的功夫。他釘好了垮掉的畜欄,整頓了他的宿舍和儲存給養的茅屋的內務。很快把從海斯要塞運來的食物堆放在這兩處,高及屋椽。他苦苦思索這個要塞和失蹤的人更深一層的謎,同時也發現了凹進懸崖的簡陋的洞穴,并把食品塞了進去。
要塞下面斜坡的坡底,是這些命運不濟的駐軍丟棄廢品的骯臟的垃圾堆,流經那兒的溪流兩側都被堵塞了。最糟糕的是,溪流和飲牲口的水坑塞滿了各種被饑餓的人們殺來充饑的動物腐爛的尸體。鄧巴給西斯科套上暫時代用的挽具,在西斯科的幫助下,費勁地一一把它們拖出水面,拖上岸。
當最后一具尸休扔進這個龐大的垃圾堆時,他澆上燃料,點燃木柴。一柱黑煙直沖云霄,他在遲來的恐怖中醒悟過來,這無異給周圍許多英里的任何印第安人送去明顯的信號。
沒有印第安人來探究鄧巴的火焰……但是百十英里以外的一處火卻引起了一小伙印第安人的注意,這一伙是四個武士、兩個躺在橇上的受傷的人和他們的矮種馬。
[大草原]
他們是平原所有部落中最駭人的帕白尼族人。一個離得稍遠些的人看來是“最兇猛的人”。這四個人蹲在大草原的一個小山包上朝同一方向凝望著。
這煙柱遠比鄧巴的要小,它從遠處的逶迤溪谷間升起。
“最兇猛的人”:只有白人才會點火讓每個人都瞧見。
第一個帕尼人:可能不止一個。
“最兇猛的人”轉過身子面對其他人。他一語不發跳上馬。其他三個武士在考慮該怎么辦,又是一陣沉默。
第二個帕尼人:咱們沒有步槍。白人肯定都有步槍。
第三個帕尼人:咱們應該忘掉這些,回家去。
“最兇猛的人”一直在聽,越來越嫌惡。他怒氣沖沖地把肩上的毯子扯下來扔給他的伙伴們。
“最兇猛的人”:那你們回家得了。至少我不認為在我自己的國土上一縷煙有什么了不起。
他趕著他的矮種馬從小山包上下來朝煙柱的方向走去。
第一個帕尼人(搖著頭):我們不死光他是不甘心的。
帕尼人去探個究竟,這時,他們發現煙柱原來來自四輪運輸車車夫廷蒙斯,他在回海斯要塞的途中給自己造炊,傻透了,竟用青枝點火。終究,他只是一個人,于是他們從容地一支箭接著一支箭射死了他,取下他的頭皮,帶上他們認為值得取走的所有用具,騎馬離去。
話且回到塞吉威克要塞,鄧巴不知道世界上最后一個曉得他的所在的人已經死了。他只知道自己對處境仍然手足無所措。
鄧巴的日記
“卡吉爾上尉的命令杳無音信。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只有我離開這里,訊息才得以溝通,但我不想放棄我的哨所。昨天下午作了一次短距離的巡邏……沒有發現任何情況。明天要走得更遠一些。”
一天下午,鄧巴正在干些零星雜活,抬頭并吃驚地看到,不出百碼之外,草地上坐著一只孤單的狼正望著他。他首先本能地伸手拿槍,但有什么阻止了他。他似乎并不需要獵來當食品,再說這只狼好像好奇多于危險。
從此以后,這只狼幾乎每天都要來。鄧巴由于缺少其他的娛樂,開始試著引誘這個動物走近一些,并用吃剩的干肉哄它。
鄧巴的日記
“有一只狼似乎對這里所發生的事很熱心。然而它不像要傷害人,且不說西斯科是我唯一的同伴。兩天來,每天下午它都來。它的兩只前腿都是乳白色的,像穿了襪子。如果它明天再來,我就叫它‘兩只襪子’。”
這以后許多天,西斯科和“兩只襪子”就是他僅有的伙伴。
第二部 真正質樸自然的人類
達科他區域塞吉威克要塞
鄧巴的日記
“幾乎一個月了,一直沒有人來。這種狀況越持續下去,我越相信不會有人來了。下雨迫使我在屋里呆了頂多兩天。我已經開始搭遮篷。這活兒使我的雙手遭了殃,不過我很興奮,它會給這地方一些改善。這是最寂寞的時光……但我不能說我不幸。”
鄧巴與世隔絕的狀態就要打破了。一天早晨他在岸邊洗衣服。他赤身裸體地蹲在溪邊,在一塊狹長的石頭上槌洗臟褲子。
山壟外他視線所達不到的地方,有人正站在大草原深深的牧草中,沉思地注視著“新”塞吉威克要塞:整潔的地面,巨大的遮棚,修復的牲畜欄。鹿皮色駿馬拴在其中。
這是單獨一個印第安人、身邊站著他的矮種馬。他那張引人注目的臉放出智慧的光芒。他是他們群體中一個特別成熟并有權威的人,是蘇族巫醫,名字叫“活蹦亂跳的鳥”。
[河岸上]
鄧巴赤身裸體感到很舒適,正沿溪流逍遙自在悠悠閑步。他皙白異常。他的皮膚在陽光下幾乎在閃光。
鄧巴正在爬峭壁。最陡峭的部分是邊沿,在這里他四腳落地掉了下來。能看清他的臉了,他在戰憟。
有人在遮篷的幽暗處爬行……一個土著。
鄧巴在峭壁后面驀地把頭縮下來,光屁股蹲下,他自己都能聽到心臟在怦怦直跳。他瞼上冒汗,口干得一滴口水都沒有。他重新調動起片斷的印象:一件鹿皮襯衫,兩袖沿邊縫著一股股毛狀物。流蘇護脛。一條褪了色的深色腰布,串珠狀緣飾的鹿皮鞋。一頭有光澤的烏發后垂著一大張單片的皮。辮子盤繞在羽毛中。一根能致命的石棒掛在一只紅手上。這張極其動人的純樸的臉上卻沒有眉毛。
鄧巴蹲伏著,同時想讓發軟的腿站起來。他呼吸急促,嘴巴張開。
一聲馬的嘶鳴讓他吃了一驚。中尉極其緩慢地在峭壁上面窺測。
這個土著正在牲畜欄里。他慢慢地走向西斯科。伸出一只手鎮定馬,另一只手抓住一根繩子。他發出輕柔的咕咕聲,只差一兩步就能把他的繩子套在馬脖上了。
鄧巴:喂!
“活蹦亂跳的鳥”直跳起來。落地時他旋轉著去迎接那使他嚇得非同小可的聲音。
鄧巴來了。他緊握雙拳,雙臂在身旁僵硬地擺動著。
“活蹦亂跳的鳥”一見這般可怕的光景就拿起石棒。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往回晃動了幾步。然后轉身就跑,扯開牲畜柵欄,就像它是細嫩的枝子圍成似的。他跳上馬,策馬飛奔起來。
鄧巴在院子里觀看。他咬緊牙關,仍然緊握雙拳。但是莽莽草原已經空了。“活蹦亂跳的鳥”已經消失了。
鄧巴的日記
“與未開化的印第安人已有初次接觸。一個印第安人來到要塞想偷我的馬。不知附近還有多少人,不過我正為他們再次蒞臨采取措施。正在埋藏過剩的軍械以免落入敵人的手中。”
鄧巴除了埋藏槍支彈藥以外,還窖藏了絕大部分的供應品。他在泥草茅屋的墻上開了一個窗戶,好往外看動靜,并把下午數次騎馬削減為在要塞四周的短程巡邏。
鄧巴的日記
“凡我能想到的地方都作了準備。作適當的防御,我不勝負荷;不過可以在他們來到的時候勉力給他們留一個深刻的印象。
我遇到的這個人是一個儀表堂堂的家伙。”
“十頭熊”一伙的蘇族人大約有一百五十來個壯年人,他們剛從塞吉威克要塞以西約十二英里處祖傳的夏令狩獵營地回來。巫醫“活蹦亂跳的鳥”獨自騎馬出來想避一避這群人重新安頓時的喧鬧,看一看大草原今年的長勢,并感受一下“大神靈”的存在,使心情平靜下來。
但是卻如此出其不意地在他們假定已沒有人的要塞發現赤身裸體的“瓦西楚”(白人),在這之后,他的心一點也不能平靜了。到目前為止,他們跟白人之間一直沒有多大的麻煩,但是他聽到傳聞說,有更多的白人要來。士兵總是成群結隊地來,可是———為什么只有一個人在士兵的要塞里呢?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嗎?
這一伙人中年高德劭的頭領“十頭熊”注意到“活蹦亂跳的鳥”神不守舍。過后一兩天,他決定給他的朋友一個機會談談究竟是什么在困擾他。
[“活蹦亂跳的鳥”的帳篷]
“活蹦亂跳的鳥”坐在他的帳篷里挨著火同他的孩子在玩耍———但是有什么事讓他出了神。在帳篷搭簾處有走動的聲響,“十頭熊”伸頭進來。
“十頭熊”:我可以進來嗎?
小男孩向老首領跑去。“活蹦亂跳的鳥”一把把他拽開,但是“十頭熊”表示這孩子應該留下來。
“十頭熊”:別,別,讓他跟我坐在一塊。
小男孩坐在“十頭熊”膝上,感到很滿足。
這兩個人在火旁落座,一陣沉默。
“十頭熊”:咱們家鄉今年夏天好像挺不錯,不過我還沒有出去看看。
“活蹦亂跳的鳥”:是的……很好。草地豐盛。獵物充足,也不逃跑。
“十頭熊”:聽了真高興。可野牛群遲遲沒有來。我總是為咱們孩子們的肚子發愁。
短暫的沉默。
“活蹦亂跳的鳥”:我想到要開一個跳舞會。
“十頭熊”:是啊,舞會永遠是個好主意。它對標志強大有好處。
“活蹦亂跳的鳥”似乎頓時不安起來。小男孩走開了。
“十頭熊”:說起標志也真有趣。它們常常飛到我們臉上。我們明白標志是好還是壞,不過有時卻也挺奇怪,沒法了解它們。有時它們讓人糊涂,但是一個機敏的人卻不露聲色,藏它兩三天。如果他仍舊感到理不清,他會告訴別人的。他很可能到你這兒或者到我這兒一吐為快。機敏的人常常這樣做。
“活蹦亂跳的鳥”終于并口告訴老首領他曾看到了什么。
于是“十頭熊”決定召并一次會議。*
[“十頭熊”的帳篷]
這一族當中年紀最大最受尊敬的人,包括“十頭熊”和他的好朋友“石頭牛犢”、有影響的武士“披發的風”和“活蹦亂跳的鳥”,都圍坐在火旁。在他們周圍擁擠著處于張脈僨興狀態的是這村子主要的武士。會議在進行中。
“活蹦亂跳的鳥”:他可能是一位神,也可能是一個特殊的首領———這就是為什么我們考慮要跟他作一次談話的原因。
火的四周響起了幾聲細語,接著沉默下來。“披發的風”站起來說話了。
“披發的風”:我才不關心跟一個白人談話哩。不管他是什么樣的白人,他既然不是蘇人,就不重要了。咱們在這兒扎寨已經十天了,每天咱們的偵察都沒有發現什么。咱們需要肉———不是談話。
“活蹦亂跳的鳥”:你是對的,今天、明天咱們都需要肉。但是咱們十年都必須要有肉。
“活蹦亂跳的鳥”在這里停頓了一下。每個人都專心地聽著。
“活蹦亂跳的鳥”:但是白人來了。咱們的朋友肖肖恩和凱奧瓦一致認為———白人來了。多得數不清。
“披發的風”:“活蹦亂跳的鳥”總是站得高看得遠,那是好的。但是當我聽到說白人來了,多得數不清,我就想笑。咱們從這些人手里奪過一百匹馬,這事并不光彩。可他們騎不了好馬,射不準槍,他們骯臟。他們沒有女人,沒有孩子。他們甚至在咱們土地上過一個冬天都辦不到。能把這樣的一些人說成是興旺的嗎?我認為不出十年他們都得死光。
帳篷里掀起熱烈的浪濤,而“披發的風”處在浪尖上。
“披發的風”:我想這個白人沒準是被丟棄的。
這種分歧的猜測引起了一場敦厚的大笑。
“活蹦亂跳的鳥”:“披發的風”說得坦率。他的話堅強有力,我已經聽到了。這是真的,白人是一種可憐的人種,很難了解他們。但是我既然看見孤零零一個白人在咱們家鄉不感到害怕,那我就認為他不是被丟棄的。我想他可能有魔力。我看他是一個能代表全體到這里來的白人。我認為這就是一個能跟他定約的人。
“披發的風”:這個白人不會蓋咱們的棚,射咱們的箭,喂咱們的孩子。我要帶領一些壯士……今晚這里就有許多。我們騎馬去士兵要塞給這個白人幾箭。如果他真有魔力,就真傷不著他。如果他沒有魔力,那他就會送命。
這是到此為止最好的主意,火堆四周人們紛紛在談論。“十頭熊”準備說話了,他們靜了下來。
“石頭牛犢”:誰也沒法告訴誰該怎么辦。不過殺一個白人卻是棘手的事。殺死一個、肯定會來更多的。
“十頭熊”點頭稱是,大家都等著看他怎么說。
“十頭熊”:這些問題容易引起混亂。很難知道該怎么辦。我們應該再議議這件事情。我該說的就這些。
他垂下頭,閉上眼,開始入睡。會議結束了。
一個蘇族少年“笑口常開”跟他的朋友“水獺”和“蚯蚓”在帳篷外偷聽了會議,醞釀了一個計劃,要在午夜騎馬到塞吉威克要塞去偷“白神”的西斯科,這樣一樁偉跡,將會為他們贏得相當的聲譽。
聽到西斯科嘶鳴,鄧巴仲出去時在門道上絆倒,失去知覺,他們設法牽出西斯科。但是西斯科有另外的主意。它從領它回村的少年那里脫韁逃跑,把“水獺”猛拉下馬摔斷一只胳膊。
西斯科回來使鄧巴感到寬慰———他們之間有著堅不可摧的情誼。但是這次夜襲只有增加他的緊張不安。他深信印第安人還會再來。
在孩子們突然襲擊空手而回之后,“披發的風”再也管不住自己,定要騎馬去白人兵營。他要帶領一小隊人去———不是孩子們———決定不射箭,除非白人先放槍。他將證明并沒有魔法保護要塞。在蘇人社會中,任何受尊敬的武士最后都可以干他們想干的事,因此沒有人試圖阻止“披發的風”。
[河岸]
鄧巴正在要塞下方的淺水中剃胡須。肩上掛著海軍大左輪手槍和子彈帶。鄧巴瞥見遠處峭壁上“兩只襪子”靜靜地坐著觀看下面的剃須儀式。
當中尉剃好他的小胡子之后,又抬頭看了“兩只襪子”一眼。這只狼的注意力已經轉移了。它專注地盯著河對岸,警戒著。
鄧巴趕緊朝最靠近要塞的峭壁看去。一切都很平靜。他再往回看“兩只襪子”,這只狼已經離開了。
這時中尉聽到了什么。馬蹄聲。匆匆的馬蹄聲來了。他從水中沖出來爬上斜坡。
他們從他身旁川流而過。六個騎馬的武士團團圍住西斯科:這些騎著用顏料繪上圖畫并以羽毛裝飾起來的矮種馬的是強壯的生番。“披發的風”是其中之一。在他們的臉上有色彩繪制的條紋,武器掛在他們雙肩周圍,近乎赤裸的身體都是強壯的筋肉和骨頭。他們是十足而驚人的赳赳貔貅。
鄧巴驚呆了。當這一壯美的行列在他前面經過時,他一動也不動地站著。
一看見鄧巴,“披發的風”好生為難,以致在百碼之遙處停了下來。他騎在打轉的馬上試圖決定他是否應該直面這位白神。過了一會兒,他作出武士式的選擇。“披發的風”向伙伴們叫喊繼續前進,他沖下斜坡……徑自沖向鄧巴。
鄧巴的眼睛盯住這個正在接近的騎手,身子動彈不得。
“披發的風”全速跑來,伸出長矛。最后一刻,他好不容易才勒住,致使黑馬被煞得坐了下來。這馬又迅速站起,使人難以駕馭。它在鄧巴中尉的前面只有幾步的地方來回踱著。
“披發的鳳”:我是“披發的風”。你沒瞧見我不怕你嗎?……瞧見了嗎?
鄧巴毫無表情地盯著這蘇人的眼睛。他沒有眨眼。
“披發的鳳”驀地掉轉馬頭,策馬跟在他的伙伴后面,臉上綻出寬宏的微笑。
鄧巴凝視著消失的人馬。他感覺到槍的分量,就任它掉在地上。他往回朝營房走了幾步,然后一陣致命的暈眩使他昏倒在地。
但是西斯科又一次在回村的途中掙脫它的捕捉者,甚至連六個超級騎手全速奔馳也不能趕上鄧巴這匹千里馬。他們不再難為他們的矮種馬,掉頭返回了,他們對這個白人走運有這么一匹好馬而嘖嘖稱奇———說不定他真有什么魔法哩。“披發的風”對中尉在自己突然發動威脅性猛沖時臉上那副冷漠的表情同樣印象深刻。
回到村中,“披發的風”等知道了一部分遠去與帕尼作戰的人情況不妙。好幾個勇猛的武土喪生,大家沉浸在巨大的憂傷中。
一個年輕的寡婦尤其悲劫得不能自持。她有蘇人的儀表風度,但又有些相異之處。如果仔細觀察她那深櫻桃色的頭發、輪廓分明的相貌和淺棕色的眼睛,顯然她是一個白人———或一度是白人。“攥拳挺立”從小就在這個部族中生活,她是在全家人被帕尼人殺害后孤零零一個人在大草原上被蘇人發現的。她只記得“十頭熊”這一幫人是她唯一的家人。
她非常愛她的武士丈夫。在最初那陣呼天搶地的悲慟之后,她決定以傳統的方式悼念他。
她出了村子,到能獨自呆著的地方,去緬懷他以及他們共同生活的日子,唱歌贊美他,灑上幾滴鮮血以紀念他的死。為此,她帶著一把鋒利的刀子。
鄧巴最近與印第安人的碰面,把他從過去那種等待的情緒中喚醒。
鄧巴的日記
“我現在明白過去我錯了。這段日子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什么呢?等待印第安人來偷馬嗎?等待看到野牛群嗎?自從我來到這個哨所,我一直瞻前顧后。這已經成了一個壞習慣了,我厭惡這種習慣。
明天早晨,我要騎馬到印第安人那里。我不知道這個想法的后果和是否明智。但是我己經成為目標了。目標造成壞印象。我要從等待狀態中走出來。”
鄧巴決定全力造成一個好印象,他擦亮了靴子和紐扣,刷干凈他的制服和西斯科的毛。
第二天早晨他向來訪者的方向,也是他一直見到有煙靄的西方地平線那邊進發。美國國旗在一根插進他靴子的旗桿上飄忽。
在鄧巴騎馬深入大草原若干英里后,他的注意力被一種奇怪的時斷時續的聲音所左右。他想,這不是鳥,騎近一些,這聲音聽起來更像占卜之類的歌唱。他騎到一個土墩上,隱約看見一個人影坐在孤零零的三角葉楊樹下。
他輕輕地走得更近一些,就看見是個手中持刀的印第安婦女。這婦女看見他,驚恐地站了起來,她衣服的前部染滿了血。“攥拳挺立”在肉上劃開小口(悼念儀式的組成部分)時,割股太深,傷及動脈而流血了。
鄧巴震驚之余,試圖接近她。但是她害怕他。她最恐懼的是一旦白人們來了,會把她從她的人民那里帶走。
[大草原]
她太虛弱了,不能跑動,臉朝下栽倒在草地上。她開始爬行。
鄧巴松開西斯科,躊躇地把手仲向她的肩膀。一觸到她,她便尖叫起來,于是他把手又縮了回來。不過在她爬行時,他還是徒步跟著她。
鄧巴:你受傷了……你需要幫助。
他又去抱起她,這一次把她抓得牢牢的。她扭動后背,全力掙扎,還猛摑他的臉,但是他捉住她的雙手,抓得條緊的。他們面對著面。
“攥拳挺立”(用英語):別……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她也不敢相信自己能說出這個字。她吐出一連串蘇人的咒語,把頭向后扭去,嚎叫得像一只狼。然后暈了過去。
鄧巴從旗子上撕下布條,盡心為“攥拳挺立”扎上傷口。他不禁注意到她衣服下的皮膚比露在外面的腿和臉要白些,他也注意到她的泛紅的頭發。加上她講了一個字的英語……難道她真的是白人嗎?
但時間不容推測。她的矮種馬近在身旁,可是分明她自己無法騎,所以他把她舉到西斯科的背上,自己坐在后面,繼續緩慢地向村子騎去。
就要到達村子了,他們經過牧馬群,那馬群規模之大讓他驚奇。更讓他驚奇的是他第一眼見到“十頭熊”村子展開在河邊上的那幅景象———云煙氤氳,一片以合用的皮革為頂的圓錐形帳篷,一些柳木支柱呈扇形伸向天空,男人、女人和孩子們來來去去忙自己的事情。這景象猶如緯幕升起,古老的生息場景活脫脫展示在他的前面。
一見到他,村里立刻騷動起來。在驚恐之后,全村人面對著他站在村口處附近。武士們首當其沖。“披發的風”走上前來,當他明白是“攥拳挺立”被鄧巴抓住,就從他的懷里奪下這個女人,咆哮著令他離開。
雖然鄧巴不懂他的話,但明白他的意思,鄧巴被弄得莫名其妙,失望地緩緩騎馬離去。有幾個武士要騎馬跟蹤他,但“活蹦亂跳的鳥”把他們制止住,指出這個白人士兵顯然不是來打斗的。鄧巴盡管安全到達塞吉威克要塞,但是他感到他的任務沒有完成。
[“十頭熊”的帳篷]
那一夜,又開了一次議事會。一如往常,主要人物圍著“十頭熊”的火堆而坐,而其他的武士們則擠在陰影中站著。“披發的風”挨著年長的人坐著。
“十頭熊”:我同意“活蹦亂跳的鳥”的看法。我們應該去和這個白人談談,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披發的風”立刻加入對話。
“披發的風”:會議如果決定去士兵要塞與這個白人談話,那就應該去。不過我思忖,一個蘇人的頭領,一個像“十頭熊”這樣堂堂的頭領,去請教一個區區的來犯的白人,總覺得不對勁。……只不過是個有匹機靈的馬和幾件白人衣服的士兵。
許多人對這個看法點頭稱是。“十頭熊”照例不動聲色,讓這陣爆發的沖動平靜下來。他漫不經心地突然把一塊肉放到嘴里嚼了起來。
“十頭熊”:我不去。你們去……你和“活蹦亂跳的鳥”去。
第二天,八個蘇族武士出現在塞吉威克要塞上方的峭壁上。六個武士呆在峭壁上,另外兩個騎馬緩慢地向要塞走下來。鄧巴見他們過來便伸手去拿他的步槍,經過重新考慮,他放下步槍出去迎接他們。
他對他們歡迎備至,希望他們能懂得他的用意。“活蹦亂跳的鳥”致以蘇人的敬禮,然后這兩個印第安人以極大的好奇心環顧要塞。他們和鄧巴無法互相了解,不過,等到中尉決定詢問有關野牛群的情況時(它們不來同樣使鄧巴和蘇人迷惑不解),局面才有變化。
他拙劣地模仿了這種動物,用毯子塞在襯衫下面作為野牛背部的隆肉,從頭上伸出指頭作為牛角,又噴鼻息又吼叫。“披發的風”認為他簡直是瘋了,但是“活蹦亂跳的鳥”懂了,并且說出蘇語中的“牛”字。鄧巴急切地模仿著直到他說對了。這是個開始。
鄧巴的日記
“兇猛的人”(我就這樣稱呼他)似乎是一個很魯莽的人。我希望我永遠用不著跟他戰斗。從目前我聊勝干無的所知來看,他似乎又是個誠實而十分痛快的家伙。
我非常喜歡“文靜的人”。他一直有耐心并且好發問。他似乎熱切地想交流。我得出結論大概他在他們的人中間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活蹦亂跳的鳥”和“披發的風”繼續來訪。一天,鄧巴用一個稀奇的器械磨咖啡豆來娛樂他們,并給他們喝新鮮咖啡。開始,他們對那味道并沒有印象……等到他給咖啡加上糖,那就不同了。他開始學一點點手語,并且覺得受到鼓舞,有可能交流了。
鄧巴的日記
“雖然這么許多事都是沒有用語言來進行的,但是我有個奇怪的感覺,總覺得這些人,尤其是‘文靜的人’,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究竟是什么,我無法猜測。不過,說已經奠定了良好的基礎,相信并不為過。”
夜間,鄧巴在他的日記中描寫了這種奇妙的會見,并速寫他那些印第安鄰居們的肖像。他也在練習手勢。
鄧巴的日記
“到目前為止,我已經學會了頭、手、馬、火、咖啡、野牛、你好、再見這些字。不過這遠遠不夠。‘文靜的人’似乎也像我一樣急切地希望突破障礙。為了什么古怪的原因,他堅持叫我盧·坦·坦特。我曾試圖讓他改了,但是他堅持己見。我不得不允許……它確實有一種獨特的鏗鏘音調。”
“活蹦亂跳的鳥”的確因交流的步子緩慢而越來越不耐煩了。他決定運用他以前還沒有用過的一著。他和他的妻子曾在“攥拳挺立”復元時,把她接到池們的家中住。如果能說服這姑娘去回憶起她兒時說過的語言,他就能通過她跟盧·坦·坦特交談了。在他判斷她的身體和感情的創傷愈合得差不多時,他把她叫到住處跟她談話。
[“活蹦亂跳的鳥”的帳篷]
他們在帳篷當中的火坑旁就坐。短暫的沉默,這其間“活蹦亂跳的鳥”在研究這個低著頭的姑娘。
“活蹦亂跳的鳥”:你的傷好了嗎?你來這兒跟我家的人在一起高興嗎?
“攥拳挺立”:我很高興來這兒。我在思念我的丈夫。
“活蹦亂跳的鳥”要把話題引到某件事上來,而“攥拳挺立”卻害怕它。她繼續低著頭。
“活蹦亂跳的鳥”:我們從許多地方聽說白人正……
“活蹦亂跳的鳥”停住不說了。他明白這一定是很難的。她眼睛對淮巫醫,等待下文。
“活蹦亂跳的鳥”:他們正進入每個印第安人的家鄉。他們不久就會來咱們的家鄉。那個住在舊兵士要塞的白人,他管自己叫盧·坦·坦特……我已經看望過他,我相信他是好心人。他知道那些白人的事而咱們不知道。
他停下來,讓這話銘記在她心中。
“攥拳挺立”:我害怕那個住在要塞的人。
“活蹦亂跳的鳥”:他只不過一個人。
“攥拳挺立”:我害怕他告訴什么白人說我在這兒。我害怕他們想把我帶走。
“活蹦亂跳的鳥”:他們膽敢的話,全營每個武士都會和他戰斗。
這話并沒有使她更多地消除疑慮。她作為失敗主義者能做到的,只有再一次低垂下眼睛。
“活蹦亂跳的鳥”:我沒法叫白人說話。盧·坦·坦特不懂蘇語。
“活蹦亂跳的鳥”等待著。她仍舊不抬頭。
“活蹦亂跳的鳥”:你會某些法術是別的蘇人,不論是男是女都不會的。
“攥拳挺立”:我已經長久不說了。
“活蹦亂跳的鳥”:我不是為自己求你……我是為我們的人民求你。
“攥拳挺立”:我全忘了。
“活蹦亂跳的鳥”:我要你試試回憶一下這些字。
“攥拳挺立”: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活蹦亂跳的鳥”:你不想知道。
這句迸出來的話震撼了“攥拳挺立”。她跑出帳篷,一路跑下河邊一路哭泣,心神都陷入混亂之中。當感情的風暴過去之后,她逐漸平靜下來———然后,突然回到了過去的情景,她第一次回憶起好久以前帕尼人來時的許多細節。她如何和她的小朋友威利爬到泥草屋頂上,而印第安人正在跟她的父親爭論。她父親如何背上中了斧頭,倒了下來,母親發出尖叫,威利如何把她從屋頂上推開,命令她快走,隨便到哪兒都行。她如何藏在大草原上狹窄的地洞里,直到另外的印第安人聽到她那絕望的哭聲。
在那天白人士兵發現她從而迸出個“別!”字之前,她已經記不住任何英語單詞了。現在它們又回到她的腦中來了。她不知道她的舌頭能不能再說出這些詞,但是她要試一試。她要為“活蹦亂跳的鳥”一試,當蘇族人在大草原上發現這個無助的孩子時,他曾為她的活命力爭過……在她新近的困難中,他曾照顧過她。
鄧巴的日記
“‘兩只襪子’像西斯科一樣,已經變成可信賴的朋友。它仍舊不從我手中要吃的,但是他那銳利的眼睛和耳朵在發現什么事情不對勁時決不忘記提醒我。”
這只狼突然變得猛烈起來,接著穿過草地溜走了。鄧巴明白是“兩只襪子”受到了驚嚇。
護送隊像平時一樣停留在小山頂上。今天只有“活蹦亂跳的鳥”和“攥拳挺立”騎馬前來。“活蹦亂跳的鳥”抱著什么又大又笨的東西橫在膝前。這是上好的牛皮披肩。
他把禮物送到鄧巴的懷里,鄧巴被吸引住了。“活蹦亂跳的鳥”做出手勢問,“你看到了野牛群了嗎?”
鄧巴意識到在這個問題中有某種絕望情緒。他告訴他們,如果他們需要食物,他有;但是“活蹦亂跳的鳥”直搖頭,并且騎馬小跑回到在峭壁上的等待他們的護送隊那里。
第三部 獵牛
塞吉威克要塞
[鄧巴的宿舍]
是月圓之夜。當我們俯瞰要塞時,能聽到從大草原遠處傳來一種陌生的聲音。一種輕輕的隆隆聲。
鄧巴中尉在月光下睡著了。隆隆聲越來越響,驚醒了他。他摸索著點亮了提燈,諦聽著這奇怪而有力的聲音。
空中有什么東西。他把提燈舉向頂棚。是塵埃和細小的臟東西從屋頂上被震下來了。大地在顫動。
鄧巴只穿著褲叉和靴子就走出來,舉著提燈,沿峭壁向河上走去。現在這聲音大得可怕了。他面前揚起一座塵土的長城,于是他停下腳步。同時他明白在塵土之墻后面還有活著的東西,并且辨認出那聲音……那聲音是成千上百的蹄聲。
他看見有一只改變了方向,現在又有一只。又有一只干脆從一片滾滾的塵土中沖了出來。當它們發出雷鳴般的響聲奔馳而過時,這大草原上最強大的聲響似乎成了大地上最強大的力量。這是野牛群。
鄧巴不加思索就給馬上了轡頭,立即跳上沒有備鞍的馬背,像有魔鬼追趕似地風馳電掣地奔向蘇族村寨。坐騎很快奔過村外,奔向一簇大火,那里聚集有許多族人。
男人們戴上野牛頭飾在火光中與別人一起跳舞。鄧巴一直沖到他們當中,把跳舞的人沖散了,才勒住西斯科。西斯科后腿站起來致使他滑倒在地,一些武士立即過來揍他。只是在“活蹦亂跳的鳥”的干涉下才沒有把他打成重傷。
鄧巴努力屏住呼吸,氣喘吁吁地說出他已經學會的“野牛”這個詞,一面還用手指比劃角的樣子來強調特征。“活蹦亂跳的鳥”終于好像明白了。
[蘇人村寨,營火]
“活蹦亂跳的鳥”:野牛群?
鄧巴:是的,野牛群。塔通卡。
“活蹦亂跳的鳥”站起來向他們的人大聲叫喊。
“活蹦亂跳的鳥”:野牛群來啦!
霎時間鴉雀無聲。繼而蘇人歡欣雀躍。鄧巴中尉仍頭昏眼花,他吃力地站了起來。人們涌來團團圍住他高興地叫喊著。
第二天黎明時分,“十頭熊”營地轉移了。幾乎全村出發朝獵場進發。開路的是頭領的斥候,接著是“十頭熊”和他的參謀人員,“活蹦亂跳的鳥”和“披發的風”也在其中。大批武士緊隨身后,殿后的是婦女、孩子和老人。鄧巴騎馬走在最后一批人的前頭。
鄧巴的日記
“騎馬的人被派遣去尋找野牛群的蹤跡。同時他們帶走我在塞吉威克的東西,全部落都上路了。人們轉移的效率和速度足以給任何軍隊指揮官留下印象。
情緒高漲。一夜之間我從一個被懷疑的人變為一位名副其實的有地位的人。人們以真率的笑容和贊賞的目光歡迎我。總之,我已成為一個著名的人。
斥候們已經尋找到它們的蹤跡,真在如我所料的那個地方。這并不難發現……一條極其寬闊的踩出來的地面一直延伸到天邊。野牛群體所創造出的這幅難得的圖象,是很難想像的。”
鄧巴享受著厚待,但是他自己卻不斷地打量在他身旁的“攥拳挺立”。現在比較容易發現她一度是白人了。
三個遠距離斥候跑回來了,一會兒功夫之后,“披發的風”帶著十二個武士飛奔而去。鄧巴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男人們的臉上突然消失了無憂無慮的神情而變得神色嚴峻。片刻后,“活蹦亂跳的鳥”示意中尉同他一起騎到縱隊的前頭。
鄧巴很快就在前面高處看到一幅奇怪的景象———連續出現車轍壓出來凹凸不平的粉紅色地面,四周是黑色的斑點。然后他們騎馬穿過屠宰地,那里有二十四頭野牛被打死,剝了皮,任它們腐爛或者讓老鷹之類來叼走。一頭不幸的初生牛犢在它母親尸體旁哞哞叫著。當他們從旁騎過時蘇人的臉上充滿悲哀和憤怒。
鄧巴的日記
“誰會干這種事?這片曠野足以證明那是個沒有價值、沒有靈魂、不顧蘇人權利的人干的。四輪運輸車的車轍通向遠方是沒有什么可懷疑的,而我知道這只能是白人獵手們干的,我的心下沉了。
繼續了整個早晨的長時間的歡慶聲現在沉寂下來,就像那些死了的野牛任憑腐爛在這山谷里———殺死它們僅僅是為了取它們的舌頭和值錢的皮。”
他們騎馬前進,當他們來到靠近斥候們估計的野牛群出沒所在地時,暫時安營扎寨。鄧巴、“活蹦亂跳的鳥”和斥候們繼續騎馬到偵察基地,基地導向一處峭壁。他們把馬留下系在谷底,大家攀登山坡,靠近頂部時匍匐而上。
一干人一同到達了小山頂,凝視著一片寬廣的山谷。它們就在那里,真是滿坑滿谷,正在黃昏中靜靜地吃草。野牛群。
*[大草原]
包括鄧巴在內的野牛群斥候奔馳著回到臨時的宿營地。宿營地隱約出現在他們的前面,在落日的余輝中,牛皮頂的帳篷像許多支蠟燭在閃爍。營地中央一堆大火在熊熊燃燒。
當其他騎手走進喧鬧的宿營地時,鄧巴卻躑躅不前。有件什么特殊的事情發生了。鄧巴觀察一下這番景象,發現有些異常。火堆后面的陰影中有輛四輪運貨車。
鄧巴和西斯科在營地的邊緣慢步四下走動。中尉在搜索坐車來的白人的跡象。他沒有找到,于是把焦點集中在圍繞火堆跳成一圈的跳舞者身上。
其中有一個揮動著長矛的人,那是“披發的風”。鄧巴沿著矛頭看去,他發現了白人。從“披發的風”的矛尖垂下來的是一張新鮮的帶發頭皮,淡黃色波浪形。另外有幾個人也有帶發頭皮。這些頭發都不是印第安人的。
鄧巴緩緩退到陰影里。西斯科拴在近旁。距離在草原上火光沖天的臨時宿營地半英里之遙,鄧巴在曠野上鋪開毯子。
黎明時鄧巴被一只捅他的肋骨的穿鹿皮鞋的腳弄醒。他朝上看,看見
6 ) A simple story, a great movie
The movie Dances with Wolves is an extremely well written story about a veteran of the civil war who is trying to get on with his life. During the story Lieutenant Dunbar is trying to get past all of the savage actions that he was forced to proceed with during the most terrible war America has ever witnessed. He is shipped out to an abandoned post on the frontier where he is supposed to be fighting the Indians but instead he decides to make friends with them. He decides to be friends with them because he is tired of fighting. In the end he becomes one of the tribe and has a nice wife who was also adopted by the tribe. In the end all he wanted is to live freely and peacefully. This is one of the best written books that I have read in a long time, it keeps the readers interest which can be a very hard task at times.
The director depicts Dunbar as a strong human character, who despite his surrounding circumstances, has lived productively and organized his week-days. Later he becomes friends with an Indian tribe and soon he finds his love. My favorite part of the movie is the development of the main character, because the audience are gradually introduced to a dynamic, handsome individual with a strong soul. When I watch the movie I learned about the life and traditions of Native Americans.
The movie illustrates how important it is to change one's identity in order to survive in a different culture. The overall tone of the story is encouraging. This is an honest tale that describes relationships between an American soldier and Native Americans. The Comanche, a Native American tribe, is depicted here as real people. We gain access to the life of the main character through his intimate thoughts and feelings.
What's most impressive about the film is how realistic it is. The world of the Native Americans comes to elegant life with incredible detail. Moreover, its leisurely pace, the subtitles, the wide-open spaces, the landscapes ... the physical aspects alone of this movie were enough to turn my head completely around. To say nothing of the score, the photography, the writing, the characters, the acting, and Kevin Costner's lovely, skillful, controlled direction.
Anyway, I like the movie which makes me smile, laugh and sometimes want to cry.
7 ) 人類的末路
只要是好片,看完之后總有些郁結在心頭,高中語文老師說,所謂的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在你眼前撕碎,這次又是感同身受。
當現代文明的槍炮驅趕了古老的印第安文明,可悲的究竟是誰?
鄧巴是幸運的。作為軍人的他,毫無激情可言,只不過是戰爭機器的一枚被遺忘的棋子。從某種意義上說是印第安人給了他第二次生命,使他由一個恪盡職守的軍人升華成了深曉大是大非的英雄,他的生命就是一座橋梁,連接骯臟的工業文明和淳樸的印第安文明,當他從哨所走向部落時,身后的橋梁也隨即倒塌。世界上僅有的知曉兩種文明的人做出了價值選擇,在開啟了新生活的同對丑陋的工業文明做了毫不留情的否定。印第安人如同那匹孤獨的狼,外表兇惡其實內心本善,其兇惡也僅僅是為了保障自己的生存。如同鄧巴所說,印第安人的戰斗僅僅是為了儲備糧而已,哪里有什么政治,純粹地美好。
但美好的東西往往是脆弱的。鄧巴深知他所愛的蘇族人必然滅亡,自我保護的本能讓他最開始情感上不愿意加入這個即將滅亡的民族,但當完美和諧的自然被原本同族的白人用廢棄的酒瓶和破敗的茅屋玷污時,鄧巴已經在心底對自己所謂的職責產生了懷疑,對白人產生了厭惡,于是他對踢鳥說白人會無窮無盡,這個時候,他已經徹底是一個蘇族戰士。更加重要的是,明知道蘇族人會滅亡,槍興許一次打不中狼,或許狼也可以一次次躲過子彈,甚至自己可以打到一個開槍的混蛋,但是子彈是無限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此時仍然堅定不移地不離不棄,鄧巴已經升華為一個偉大的英雄,悲愴而壯烈。他不是整個白人世界,鄧巴可以理解狼的善良,其他的人能么?整個世界都目不識丁拿日記擦屁股時,所謂的背叛和離開就是是崇高的選擇。
人類已經自以為是地毀掉了太多東西,回頭一看沒有路,于是更加堅定地笑著破壞下去,美其名曰一不做二不休……
8 ) 與狼共舞的困惑與啟示——人類學視角下看電影《與狼共舞》
這是我的文化人類學課的作業,就是寫這部片子的感想,歡迎同樣和我喜歡這部影片的朋友們來閱讀、評價。
電影《與狼共舞》在影史上的地位尤為突出,首先它是美國幾十年來第一部西部片,導演凱文?科斯特納大膽地選用了公認不受歡迎的西部片題材,并成功地復活了一個幾乎瀕臨死亡的片種。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它一改傳統西部片的西方中心價值觀,從老套的以白人為主角的個人英雄主義跳出,而是對北美大陸上白人與原著民之間的文化沖突和相互理解進行探討和思考,使《與狼共舞》成為最具有人類學精神的西部片。
影片的前半部分是以美軍中尉鄧巴的視角進入陌生的蘇族人的世界,而后半部分,導演將白人世界與蘇族人的世界置于同一個平面上展示給觀眾,不再是白人作為探險者的身份進入蘇族人的生活,因為這實際上也是一種以西方價值觀作為觀察核心的追蹤白人視角的描寫方式。作為一部相當長時間都說蘇族語、打英文字幕的“另類”大片,凱文?科斯特納追求的是為觀眾營造這樣一種觀察視角,即站在蘇族人和白人的價值觀之外,讓觀眾自己來評價、思考這對矛盾主體各自的思維方式和他們之間的沖突,在最大程度上使觀眾以韋伯所倡導的“價值中立”的態度來對待歷史上白人與蘇族間的沖突。
一.白人的態度——當征服成為一種“習慣”,以及殖民思維的產生
那個時代美國政府對待原著民的態度是“順則招降,逆則清繳”,不管怎樣都要強迫所有原著民服從西方價值觀,以白人的思維方式生活。我們現在對那個時代美國政府的這一系列對待土著居民的做法是口誅筆伐也好、辯護其歷史局限性也好,都必須明白一個事實,那就是:白人對待土著居民的態度是自然的,是必然形成的。這都可以歸因為美洲白人的特定歷史和西方文明發展的必然性。現代西方文明從十五世紀發端于地理大發現開始,就注定了其征服性的特質,隨著西方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完整建立,和對未知世界探索的深入,那種中心價值觀的思維方式,和對自己所持信仰“不證自明”的堅定,更在西方人的大腦中深入根植。
所以,自從第一批歐洲人登上美洲大陸后,所發生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了,在白人看來都是理所當然的了:西班牙探險者踐踏中美洲帝國的行為完全合理,因為那些“野蠻人”屢教不改,不信上帝;大英帝國和波旁家族應該擁有美洲殖民地,因為這片土地上的原著民“未經開化”;合眾國必須同化所有土著,因為“生活在美國版圖的人民應該獲得自由與民主,理性與法制應該推廣”。所以也就不難理解影片中花旗大兵們見到印第安人的仇視和鄙夷,“所有拒絕改變的‘紅番’都是美利堅的敵人”……融入蘇族人生活的鄧巴中尉也就成了“叛國者”,他叛的這個“國”(state)是政治和價值觀層面上的思維方式實體……
二.蘇族人的態度——社會結構分析和對白人的認知
世代生活在這片大陸上的蘇族人是一種金字塔型的狩獵采集型的小型社會,雖然廣義上的蘇族人包括從北美大平原到南加拿大地區的各個人數龐大的氏族,但是由于缺乏適宜農耕的土地,蘇族人無法做到自給自足地為自己帶來大量財富,所以社會分工非常簡單,也就失去了建立國家機器和成為一個等級森嚴的帝國的機會。這樣的社會的特點就是,他們無法離開能為他們帶來食物的小范圍地區。對于蘇族人來說,賴以生存的就是大平原上數目龐大的野牛,即使因為環境因素而需要整個部落整體遷移也離開不了大平原地區。大酋長和七大氏族的酋長是蘇族人的行政和宗教精神領袖,各氏族以“部落議會”為紐帶決策各類事項。
綜上各因素,決定了蘇族人對世界的認識和自身的認識。他們不像西方世界,隨著社會分工的不斷分化,狹小的歐洲大陸無法滿足西方人的生存需要,所以對世界的認識采取探險和科學分析這種“眼見為實”的方法。蘇族人的一切認知局限在野牛眾多的河谷和部落里來自長老的迷信傳說。但相同的是,無論是白人或是蘇族人都以自己的認知經驗來定義他們所見的陌生事物。
在蘇族人看來白人的對未知世界的征服是愚蠢并且令人費解的,因為停留在他們的思維方式中只要固定的土地和吃不完的野牛就足夠了,他們相信沒有人擁有土地。土地,天空,海洋都由偉大的神靈“百康塔卡”而來,誰都不能擁有,只能享受大地的恩賜,使用土地而不是擁有土地。人可以擁有馬,帳篷,衣服,但是擁有不了土地。不少蘇族戰士也手刃過不少白人平民,因為在他們眼里,這些“異類”都是貪婪殘忍的,都是來與蘇族爭奪土地的敵人。人類總是有這樣的思維習慣,即忽視個體的特質,而只停留在對某同類群體的刻板印象上。于是蘇族人對整個白人群體產生了仇恨,在他們看來白人如同蝗蟲。白人來了,說要買土地,給一些東西交換,淳樸的蘇族人以為白人只是要租用土地,以為他們不久就回離開。白人告訴蘇族,你們可以永遠住在美麗的黑山上,可是馬上就背信棄義,瘋狂的開采黑山黃金。白人來了,瘋狂的捕殺野牛,毫無計劃,把野牛殺光了。蘇族人失去了食物,蘇族也捕殺野牛,可是他們懂得在控制野牛的數量,而白人卻要把野牛干盡殺絕。白人帶來了許多奇怪的病,許多蘇族人受到傳染后死了。白人又帶來了烈性的酒,蘇族人從來沒喝過酒,有人得病了,有人開始撒酒瘋狂,勇猛的戰士變成了醉鬼,兄弟之間開始打架,蘇族被污染了。白人要蘇族象他們一樣生活,不許打獵,要去種地。白人要蘇族人不允許有自己的信仰,連最重要的“太陽之舞”祭典都不可以舉行。美國的西進就是偉大馬背文化的災難。
三.文明的沖撞——當鄧巴中尉與“風中散發”相遇和“帽子事件”
以上是電影中矛盾雙方的核心價值觀的展現,接下來,導演就讓這兩個主體好像棋盤一樣放置在對壘狀態,讓觀眾細看他們之間的沖突、諒解一直到相互的理解。
蘇族人和鄧巴中尉剛開始一直在相互試探,在雙方的原有意識中,對方都是帶有敵意的。對鄧巴來說,他直面的是傳說中的“野蠻人”,當他發現蘇族人并不是像傳說中的那樣毫無原則地燒殺搶掠時,他試著去接近他們。在眾多蘇族長老中,也不乏樂于學習陌生事物的人,但是即便是雙方都愿意放下自己的主觀價值判斷,試著理解對方,也會產生摩擦。我對一個情節的印象特別深刻:鄧巴在獲得部落的信任,幫助族人一起捕獵野牛的過程中不慎丟了自己的帽子,在晚上的全族宴會上,鄧巴卻發現蘇族勇士“風中散發”毫無顧忌地戴著自己的帽子出現,當提出要回的時候卻遭到了拒絕,甚至差點引發沖突。因為在鄧巴看來,帽子是屬于他的,在丟了之后,拾獲人理應交還屬于他的東西,這是典型的西方式的權利——義務思維方式,根源于西方世界經濟生活中的民事法律精神。而“風中散發”認為這是他拾獲的,作為“戰利品”不但應該屬于他,而且對所有對他的“戰利品”所有權提出疑問的,都被視為是對他的“挑戰”。因為在蘇族的社會中,驍勇善戰的戰士擁有很高的社會地位,而“戰士”也是最出色的獵人,戰士的“卡利斯瑪”正是體現在所擁有的“戰利品”上,任何對“戰利品”的疑問都是對戰士自身地位的挑戰。從這件事上可以看出來自于不同文化類型的人,在生活經驗上的不同是如何產生差別如此巨大的價值觀。
四.啟示
也許我們會有這樣的疑問:既然蘇族部落中有像“踢鳥”那樣樂于學習,善于理解的人。而鄧巴又是那種友好的白人,那大家都放下各自的一些成見,坦誠相見不就解決沖突了嗎?其實不只是影片中的白人與蘇族的沖突,我們現實世界中的民族沖突和誤解都是那么難以和解。而核心的問題就是自我中心。從前文我們可以得出:民族價值觀的偏差和主觀意志的自我中心其實相當大地來源于各自文明不同的生活經驗。由于生產方式和客觀環境的制約,使各文明對整個世界的認知或是哲學觀都來源于自己的生活經驗。對世界的認知的差異深刻地影響了對來自陌生文明的事物的判斷,例如我們難以想象一個來自西方經濟理性社會的歐洲商人與一個來自狩獵采集型部落的戰士在某件物品的所有權上達成共識;又例如一位以“契約精神”為判斷依據的西方法官和一位受傳統社會“價值理性”熏陶的鄉村官員在同一個案件上產生了迥異的判決,卻都認為各自的判決符合“真理”或是“天意”。在“真理”這些根本性問題上產生文化偏差的條件下,彌合文明間的沖突確實很難。
在《與狼共舞》中,鄧巴中尉和“踢鳥”是兩個引人深思的角色,他們雖然如同他們的“同類”那樣,對對方文明產生懷疑甚至鄙夷,但是,他們敢于去主動了解對方的思維方式和生活習慣。既然相對于自己的生活經驗來說,陌生文化的價值觀是如此難以接受,那就去了解對方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習慣,并思考其所屬文明的社會運作方式。如果脫離這點去尋求彌合矛盾或是理解的途徑,那就是空談,難以放下自己的主觀成見和價值觀中心態度。因為這樣就根本沒有理解對方的資本。在影片中,鄧巴中尉可謂是擁有了一系列經典的人類學調查體驗,不但敢于學習,更是融入其中,也只有通過一個擁有這樣個性的角色才能讓我們感受到思維方式的不同和讓習慣于西方價值觀的觀眾換個視角來觀察歷史上發生的這一切。
真夠長的,題材仍舊讓人提不起興趣
對狼的側寫在美國西部文化里也很流行啊,其實不太理解這種,但是能感受到影片里面噴薄的熱情,了解到西部的一些文化
別樣的野性風情,一直很喜歡這種西部片,看看大自然,再體驗那里的歷史文化。
一部4個小時的長電影,一直斷斷續續地三天才看完,值得找個下午再重新完整看一遍。P.S.音樂很棒。
野蠻與文明,文明與沖突,沖突與暴力,混亂與秩序,自然與社會,宏大敘事下的微小細節,一部經典的電影史詩。拋棄電影中那些經典又讓人震撼的鏡頭和大氣磅礴的配樂,情節上的張弛有度的敘述也是極佳。不可多得的西部經典,不可錯過的人類學與社會學教學片。
好吧 我覺得這片子太自我陶醉了
他是阿凡達祖宗
凱文·科斯特納一鳴驚人的導演處女作,憂傷、純樸、詩意滿滿。展現印第安人與白人間的文明沖突,卻一反常態地站在原住民一邊批判殖民者,《阿凡達》與本片故事架構極為相似。攝影美到爆,場面調度更不用說。同為自導自演并獲奧斯卡的史詩片,本片比《勇敢的心》在立意和思想性上都高出不少。(9.5/10)
長達四個小時的電影,中間專門留了五分鐘放音樂好讓觀眾跑去撒尿。為導演日后的連年衰運扼腕嘆息
一部值得讓你一個人在屏幕前默默看一下午的電影
1.曠遠的大草原上落著溫柔的雪,豪邁的血液中流淌著細膩的情。2.反思之作,不再是文明與野蠻的沖突和征服,而是強者對弱者的欺壓,不是對白人的稱頌,而是對歷史的重新審視。3.繁榮的都市不是向往的地方,美麗的大自然才是歸宿。4.對待大自然,不再謳歌政府,而是呼喚著人類與大自然和諧共處。
多元展現文化、歷史、種族與和平的復雜主題,將寫實主義風格與浪漫主義情調融為一體的偉大史詩,世界電影史上一部永垂不朽的西部傳奇。4小時片場,有一種深刻雋久的心靈震撼。8.9
不批判卻勝過批判
看完它,我知道了與狼共舞 是一個很美的名字!
" 我無法理解我朋友的死 現在我明白了 他的離開就是為了你的到來 "
看西部片總是提不起精神,不過劇情還是挺精彩的
看了以后好想當印第安人啊。
看得我好心疼:榮譽沒了,US的馬沒了,穿襪子的狼也沒了。(03:56)
KevinCostner心中的西部,絕美的鏡頭記錄下了鮮為人知的歷史,蕩氣回腸中夾雜著對人類文明的反思,文明是侵略者的遮羞布,歷史是偽善者的贊頌詞。影片拒絕了西部片那種文明與野蠻對立的敘述主題,而是將其轉換為一種體現當代文化意識的主題:文明與自然的沖突與對話。結尾鄧巴中尉選擇回歸自然意味深長。影片以遠景和大遠景的搖拍把昔日的西部荒野拍得如詩如畫,廣袤而令人神往。JohnBarry的配樂氣勢不凡
如果不是最后40分鐘軍隊的到來,這一切在我心中都是美好而神圣的,在與蘇族人交往前,鄧巴滿懷希望軍隊可以到來護衛邊境,可當他了解了印第安人的習性之后他才發現,真正需要守衛的其實并不是什么虛無縹緲的邊境,而是土著人自由自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