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超喜歡的對白
我能問你個私人問題嗎?
當然。
你為什么那么著迷pinot Noir。就跟你的癖好一樣。
我也不知道,它是一種很難種的葡萄,你知道嗎?它的皮很薄,非常敏感,而且早熟。它不像cabernet那種黑葡萄一樣易于生長可以在任何地方生長,而且即使是被忽視的時候它也能茁壯成長。Pinot noir 需要不斷的照料和關注,它只生長在這個世界上那些隱蔽的、特別的角落里面,也只有園丁最大的耐心和培育才能讓它生長。只有肯花時間去了解Pinot Noir 的人才能理解它的潛質,才能感覺到它所有的表情,我的意思是說味道。它是這個世界上味道最綿長(haunting),最奪目(brilliant),最精致(subtle),最古老(ancient)的東西。我是說紅葡萄酒也可以很有勁,但是想比較而言,cabernet就俗氣了。你呢?
關于我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對葡萄酒那么感興趣。
我一開始是從我前夫那里開始對葡萄酒感興趣的。他有個特別大的那種特張揚的酒窖。但是我的味覺非常敏銳,我喝的越多,就越發的喜歡酒能啟發我思想的那些東西。
比如什么呢?
比如說我會想我的前夫是個多大的偽君子。我總是聯想到酒的一生。想到它是個有生命的東西。活著的,有生命的。我總會想到,葡萄生長的那一年里都發生了什么,陽光是如何撒滿大地,而下雨的話,又會是什么樣子。人們又是怎么照顧那些葡萄和采摘的。如果是一瓶陳酒,那么已經有多少照顧過那些葡萄的人已經死去。我總是想酒是如何不斷的生長變化的,就好比今天我如果打開了一瓶酒,它的味道一定和其他任何一天打開的時候有所不同。因為酒是有生命的,而且它在不斷的變化并變得更加復雜。直至它達到顛峰狀態,然后就開始了它穩定的,衰老過程,就像你說的61年一樣。
2 ) 《杯酒人生》電影劇本
《杯酒人生》電影劇本
文/[美國]亞歷山大·佩恩、吉姆·泰勒
譯/趙祥齡
在片廠商標的背景下:敲門聲和遠處的狗叫聲。
在黑色的背景下,打出一塊牌子——
“星期六”
敲門聲,先是試探的、有禮貌的,漸漸急切起來。
接著我們聽到有人起床。
邁爾斯(畫外):……媽的……
門開了,畫面忽然由黑變亮,亮得讓你就像酒后醒來看到白天的亮光一樣睜不開眼。
門外站著一名工人。
邁爾斯(畫外):什么事?
工人:嘿,邁爾斯,勞駕挪挪你的車,好嗎?
邁爾斯(畫外):怎么了?
工人:刷漆工需要把卡車開進來,你的車停得有點兒礙事。
邁爾斯(畫外。嘆了口氣,然后說):好吧,等一下。
他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外景,邁爾斯住的公寓樓,白天
打出字幕——
“圣迭戈,加利福尼亞”
邁爾斯·雷蒙德在內衣褲外只穿了件浴袍,趿著拖鞋,從單元門出來,朝街上走去。他從五六個等著開工的墨西哥人身邊走過。
邁爾斯鉆進他那輛開了十二年的折篷式薩博車。這輛車停得離馬路牙子老遠,擋住了部分車道。車子吭哧幾聲,打著了火。
邁爾斯把車子開走之后,那幫人開始把卡車倒進來。
外景,街道,白天
邁爾斯兜了個彎兒,給車子另找了一個停車位。
內景,薩博車,接前
他關掉引擎,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把雙手放在頭上,像是頭疼或者傷心的樣子。他仰身靠在座位靠背上,閉上眼睛,不一會兒竟睡著了。
內景,邁爾斯的公寓房內,白天
房門猛地打開,邁爾斯沖進廚房,眼睛從攝影機鏡頭前看過去。
邁爾斯:糟糕!
他把鍋一撂。
微波爐上的時鐘顯示10:50。
邁爾斯邊打電話,邊匆匆將衣物扔進行李箱里。
邁爾斯:是啊,沒有。對,我是說的中午就到,可我們樓里到處在搞修繕施工,弄得亂七八糟的,我上午又有一大堆事兒要處理。不過我正要動身,馬上就出門了。那太好了,好的,待會兒見。
內景,邁爾斯的浴室,白天
在馬桶上——
邁爾斯打開一本書,放在膝蓋上,翻過一頁,潛心閱讀起來。
稍后——
邁爾斯洗淋浴。
鏡子里——
邁爾斯用牙線剔牙。
內景,咖啡館,白天
邁爾斯終于排到了前面。
巴里斯塔:你好,邁爾斯。
邁爾斯:你好,西蒙。請給我來個三倍濃的咖啡。
巴里斯塔:沒睡好吧?(給里面打鈴)在這兒用餐嗎?
邁爾斯:不,我要遲到了。得帶走。再給我一份《紐約時報》,還要……(打量著食品柜)……一個菠菜餡的羊角面包。
外景,5號高速公路的入口坡道,白天
邁爾斯的薩博車開上坡道頂端,并線后駛入公路。
插入——
《紐約時報》的填字游戲欄——攤在方向盤上。字已填出三分之一。
外景,5號高速公路,白天
我們好像是從一輛鄰近的車上看到,邁爾斯一邊開車,一邊仔細地填進一個答案。
內/外景,薩博車,白天
透過擋風玻璃——
一塊路標上用西、英兩種文字寫著:
帕洛斯·維爾迪斯莊園
1/4英里
鏡頭搖向邁爾斯,他正打出并線信號。已經填好的字謎放在副駕駛座位上。
外景,帕洛斯·維德斯大街,白天
跟南加州許多富庶的郊區一樣,這個街區的房子也大都是豪華建筑。
邁爾斯把車子開進一家私用車道,停在一輛舊寶馬和兩輛LEXI車的后面。他下車,快步朝這家的前門走去。
內景,厄爾加尼安家里,白天
寬大的錯層式客廳里,一臺巨大的背投電視正在播放一場高爾夫球賽。
廣角鏡頭——
坐在超級舒適的沙發上看電視的有:一頭銀發、皮膚曬得黝黑的房地產大亨邁克·厄爾加尼安;他的即將出嫁的大女兒克里斯蒂娜·厄爾加尼安;還有穿著保齡球衫、短褲和拖鞋的杰克·洛帕特。
厄爾加尼安太太是一位優雅而又熱情的家庭主婦,她把邁爾斯讓進了屋里。
厄爾加尼安太太:看誰來了!
邁爾斯:喂,你們好。
厄爾加尼安先生和杰克站起來與邁爾斯握手。杰克雖然保持著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但我們看得出他實際上很生氣。
杰克:你可來了,伙計。我的準時先生。
厄爾加尼安先生:我們還以為你走錯路去了蒂華納,人家不讓你回來了呢。
厄爾加尼安一家人大笑,邁爾斯也勉強一笑。
邁爾斯:我只好賄賂了他們一下。
大家笑得更厲害了。
克里斯蒂娜:嘿,邁爾斯。
邁爾斯(上前吻了克里斯蒂娜一下):說真的,今天路上太糟了,糟透了。一路上車輛接成長龍。大概都是些周末出來較早的人,就算我出來晚了點兒,還不是一樣。
厄爾加尼安先生雖然將電視定在無聲狀態,眼睛卻老還在看,杰克和邁爾斯也是一樣。
厄爾加尼安太太:克里斯蒂娜,蛋糕的事怎么不請教一下邁爾斯?
克里斯蒂娜:對呀,好主意。來,邁爾斯,跟我到廚房來。
杰克:別麻煩他了,我們得走了。
克里斯蒂娜(拉住邁爾斯的手):就一分鐘。
內景,厄爾加尼安家廚房,白天
杰克和厄爾加尼安一家圍在邁爾斯周圍,看他品嘗盤子里的兩塊蛋糕——一塊白色的,一塊褐色的。
厄爾加尼安太太:杰克說你就要出一本書,祝賀你。
厄爾加尼安先生:對,祝賀你。
邁爾斯瞅了杰克一眼。厄爾加尼安太太從冰箱的門格里取出一些冰塊。
邁爾斯:噢,是這樣,還沒最后定下來,不過呢,有人有興趣——
厄爾加尼安太太(對杰克):你的朋友挺謙虛的。
杰克:是呀,邁爾斯,甭謙虛了。讓他們也高興高興,別讓人以為我撒謊。
厄爾加尼安先生:一本什么書?紀實作品?
邁爾斯:不,是小說。小說類的。不過,有不少內容是根據我的生活寫的,所以從技術上講,也許有些地方是紀實。
厄爾加尼安先生:好呀,我喜歡紀實作品。世界上要了解的事情太多了,去讀一個人編造的故事太浪費時間。
克里斯蒂娜:你喜歡哪一塊呀?
邁爾斯:兩塊都不錯,非要我選的話,我更喜歡褐色的。
杰克(對克里斯蒂娜):瞧!
內景,薩博車,接前
從后視鏡中看到——
厄爾加尼安一家在揮手送別。
車內——
邁爾斯把車子開動起來,同時與杰克一起向主人揮別。
杰克:你他媽去哪兒了,嗯?我都快急死了。這會兒早該開出去一百公里了。
邁爾斯:塞車,我有什么辦法。
杰克:得了吧,你他媽的準是喝多了。
邁爾斯:不錯,昨晚是有個品酒會。可我也是想弄點兒酒咱們路上喝呀。瞧瞧箱子里面吧。
杰克轉過身子,開始在裝酒的紙箱里面扒拉起來。
邁爾斯:你干嗎要告訴他們我出書的事?
杰克:你不是說萬事俱備了嘛。
邁爾斯:我可沒說。我說的是,我的代理人聽說有人對《人生難題》有興趣……
杰克:對,《人生難題》。
邁爾斯:……其中一位編輯正把它上呈給一位高級編輯,這星期可能會聽到點兒消息,可是一個星期早過了。唉,事情總是這樣。老是這種等待的游戲,我經得多了。
杰克:難說。高級編輯?我覺得你有門兒呀。
邁爾斯:那可不一定,你說呢?再怎么說,《人生難題》也不過是一種小題材,我不抱太大的希望。管它呢,就這么著吧,隨它去唄。
杰克回身坐好,手里拿著一瓶香檳,兩只杯子。
杰克:但我知道,這回你準行。我感覺得出來,準能行。哥們兒,我為你驕傲。我認識的人當中,你是最棒的。
杰克動手撕掉酒瓶口上的錫箔。
邁爾斯:先別急著開,沒冰呢。
杰克:來吧,慶祝一下嘛,來個噴的。
邁爾斯:這是瓶1992年的拜倫,挺稀罕的,先別開,我一直留著呢!
杰克扯去瓶口的鐵絲,瓶塞砰的一聲跳了起來,香檳像噴泉似的涌出瓶口。
邁爾斯:哎呀,杰克!半瓶酒都叫你給浪費了!
杰克往兩只杯子里倒酒。
杰克:別說了。(遞給邁爾斯一杯)為開心的一周干杯。
邁爾斯(回心轉意):好,應當干。雖說你有點兒犯蠢,可這回咱們難得相聚,我真高興。
杰克:來。
邁爾斯:你知道,我早就很想帶你去做一次品酒旅行了。我都開始有點兒灰心了。
兩人碰杯,喝了起來。
杰克:啊,真好喝。
邁爾斯:百分之百的黑皮諾特,獨一無二的葡萄園。連他們也不做了。
杰克:黑皮諾特?怎么是白的呀?黑不是指深色嗎?
邁爾斯:哎呀,在酒鄉可別問這種問題,人家會當你是傻瓜的。
杰克:給我講講。
邁爾斯:紅酒的顏色是從葡萄的皮來的。這種葡萄汁是無皮的,發酵的時候沒有皮媒,所以是無色的。
杰克(并沒認真聽):真好喝。
外景,高速公路,白天
薩博車朝北開去。
內景,車內,白天
兩個人繼續邊喝邊開。
邁爾斯:哎,你看過書的最新一稿嗎?
杰克:噢,看了,看了。
邁爾斯:怎么樣?
杰克:很喜歡,好多了。總起來看,怎么說呢,是緊了點兒,有點兒……結成塊兒的感覺。
邁爾斯:新的結尾怎么樣?喜歡嗎?
杰克:哎,喜歡。好多了。
邁爾斯:哪有新結尾,第750頁以后一動也未動。
杰克:是嗎,那一定是在那之前的全都變了,所以才覺得結尾新鮮。
內景,加油站,白天
邁爾斯在加油,杰克在附近伸伸腿,或者擦擦擋風玻璃什么的。
手機響了,杰克把手伸到衣兜里。
杰克(看看手機):是克里斯蒂娜。(打開手機)喂,是你呀。
克里斯蒂娜(電話里):你們玩得開心嗎?
克里斯蒂娜的聲音太大,杰克不得不把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一點兒。
杰克:開心,這二十分鐘像坐火箭似的。
克里斯蒂娜:好,那很好。
沉默,然后——
杰克:有什么事嗎?
克里斯蒂娜(電話里):就是問問你們怎么樣。還有就是,我和媽媽又把座位圖看了一遍,不知你是想讓托尼·萊文坐在菲爾德曼夫婦身邊呢,還是把他放到單身的一桌?
杰克朝邁爾斯看了一眼,希望他不介意。
克里斯蒂娜(電話里):你說怎么好呀?跟菲爾德曼夫婦坐一起?
杰克甚至連她問什么都沒聽清楚。
杰克:好的,菲爾德曼夫婦。
杰克還在接電話,邁爾斯把加油器放了回去,擰上了加油孔蓋,兩個人一起上車。我們就跟著他們開車上路了。
克里斯蒂娜(電話里):是嗎?因為我不知道,我是在想……
杰克:噢,那就把他放在單身那桌好了。
克里斯蒂娜(電話里):問題是,那樣的話,又多出一個位子來。
杰克:那就把他放在菲爾德曼夫婦旁邊。你和你媽怎么定都行。
克里斯蒂娜(電話里):別敷衍我,我是想讓你參與這個決定,他是你的朋友嘛。
杰克:不是敷衍你,我把想法告訴你了,這件事好像沒多大關系,你們定就是了。再說了,現在是我跟邁爾斯在一起的時間,希望你別五分鐘就來個電話。
克里斯蒂娜(電話里):我不會五分鐘就去個電話的,可這件事很重要。
杰克:親愛的,我是說,你知道結婚之前我需要一點兒空間,我不就是這個意思嗎?咱們跟格特勒醫生不也是這么談的嗎?
沉默,然后——
克里斯蒂娜(電話里):你怎么像招誰惹了似的?
杰克:不知道,克里斯蒂娜。也許我是覺得招人惹了。
克里斯蒂娜(電話里):就問你一個簡單的問題,怎么一下子就惹你不高興了?
杰克:聽著,我們到地方后,我會給你打電話,咱們到時候再談好嗎?
克里斯蒂娜(電話里):再見。
杰克:我愛你。
克里斯蒂娜(電話里):再見。
杰克啪的一聲關上了手機,一時間氣得不知如何是好。
邁爾斯:托尼·萊文?你干嗎要請托尼·萊文?
外景,405高速公路,傍晚
薩博車向北駛去——此時正穿過洛杉磯市。
內/外景,薩博車,傍晚
邁爾斯打信號,開始駛向公路出口。
杰克:呃,干嗎在這兒下高速?
邁爾斯:我得稍停一下,不大一會兒。
杰克:干什么?
邁爾斯:我是想,咱們可以跟我媽打個招呼。
杰克:你媽?天哪,邁爾斯,幾個鐘頭之前我們就應該到地方了。
邁爾斯:明天是她的生日,咱總不能路過其門而不入吧?就一會兒,她就住在公路邊上。
外景,101高速公路,傍晚
薩博車開出出口。
杰克(畫外):你媽多大年紀了?
邁爾斯(畫外):嗯……70歲了吧。
杰克(畫外):夠高壽的。
略。
外景,公寓小區的街上,黃昏
薩博車繞過街角,在一棟不大的公寓樓前停了下來。
打出字幕:
“奧克斯納德,加利福尼亞”
外景,邁爾斯母親的公寓,黃昏
走到公寓門口,邁爾斯從一個塑料購貨袋里抽出一把鮮花,杰克手里拿著一瓶香檳酒。邁爾斯又從袋子里抽出一張生日賀卡。
邁爾斯:等一等。
他從衣兜里掏出一支筆,在賀卡上簽名。在他舔粘信封的時候,杰克按響了門鈴。
過了一會兒,菲利斯來到門前,她是一位胖胖的老婦人,睡袍外面罩了一件上衣。
邁爾斯和杰克:沒想到吧!生日快樂!
兩人獻上鮮花和香檳酒。菲利斯說起話來聲音有點兒含混不清——她也正在給自己過生日。
菲利斯:天哪,邁爾斯,杰克,真沒想到。我都記不起你們上一次什么時候給我送花來著。
跟兩個人擁抱。
杰克:這是我們兩人的意思。
菲利斯:一個名演員帶著鮮花來給我賀生日,這不是殊榮是什么?
杰克:一個下周就要結婚的名演員。
菲利斯:噢,是嗎。那太好了。我希望這位姑娘知道,跟德瑞克·薩默斯比其人結婚,該有多運氣。
兩個人跟著她走進房間。
內景,邁爾斯母親的公寓,接前
杰克:哎,雷蒙德太太,那是十一年前的事了。
菲利斯:是呀,那回你演得棒極了。我就是不明白,為什么這么快就讓你得了腦瘤,為什么你沒能成為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影星,真是可惜呀,可惜。
杰克:是啊,你應當做我的經紀人。
菲利斯:我要是做的話,會滿大街地為你唱頌歌,直到他們把我關進瘋人院。嘿,邁爾斯,你帶這位帥哥來怎么也不告訴我一聲?
瞧我穿的。我得去打扮打扮。
杰克:你很漂亮,雷蒙德太太。
菲利斯(回過頭來):哦,得了吧。你們先坐會兒。(從內室里)你們餓了吧?
邁爾斯:對,我是餓了。
杰克看了邁爾斯一眼。
邁爾斯(小聲地):就吃些點心,你放心。
邁爾斯領著杰克走進這所不大的公寓。電視開著,房間里亂糟糟的,一架跑步機和一臺很舊的健身腳踏車與一堆報紙、信件和盤子一起擱在角落里,無人問津。
內景,邁爾斯母親家廚房,晚上
邁爾斯把冰酒桶放在水池里,裝上水,又倒進冰塊,再把香檳酒瓶放進去,然后拿到——
內景,邁爾斯母親家客廳,晚上
邁爾斯挨著杰克坐到沙發上。杰克正在看“誰想成為百萬富翁?”的電視節目。
邁爾斯:我來給你露一手。開香檳的訣竅就是,瓶塞打開時,你得壓住瓶口,這樣才不會——
杰克(專注于電視):等一等。這哥們兒要闖2500大關了。
邁爾斯優雅地打開了瓶塞,沒有一點兒動靜。
菲利斯(畫外):準備好,我要亮相了!
兩個人轉身朝菲利斯看去,她身穿長褲與上衣,化了很厚的妝,還描了眉毛,吊著眼睛,整個人看上去比剛才更糟了。
菲利斯:啊,香檳!你干嗎不拿到陽臺上去,邁爾斯?我想咱們可以在陽臺上吃。
外景,邁爾斯母親家陽臺,晚上
邁爾斯和杰克圍著一張玻璃圓桌坐在網椅上,正在吃著。
大家都喝得有點兒起興了,尤其是那位過生日的老太太,她又去廚房里取來一盤吃的。
杰克:真好吃,雷蒙德太太。太好吃了。
菲利斯(在一邊坐下):不過是一些剩菜罷了。
杰克:這是雞嗎?
菲利斯:要是某人事先告訴我他要帶一位特別的朋友來的話,我會做點兒更拿手的東西,比如烤豬肉什么的。
邁爾斯:給你個驚喜嘛,媽。
菲利斯:我給另一張床還有折疊床鋪上干凈的床單了。你們別走了。溫蒂、羅恩和他們的雙胞胎孩子明天11點半來接我們去喜來登吃午飯。他們在那里干得很好。溫蒂聽說你們來可高興了。
沉默。杰克的叉子舉到一半愣住了。
邁爾斯;你跟溫蒂說了?
菲利斯:就剛才,她太高興了。孩子們也是。
邁爾斯(裝出高興的樣子):是嗎?可是,杰克急于趕路……嗯,這樣吧,看情況再說。
菲利斯:那你們看著辦吧。我只是覺得,我過生日咱們全家在一起聚聚挺好。
邁爾斯:嗯,是呀。(擦嘴)我就來。
他起身走進室內。
內景,通向邁爾斯母親房間的過道,夜晚
邁爾斯朝房間走去……
內景,邁爾斯母親的臥室,夜晚
……他徑直朝她的梳妝臺走去,打開一個抽屜,里面全是乳罩、內褲和襪子。他在媽媽的內衣中扒拉著,發現一筒“雷達”滅蚊劑。滅蚊劑?
他擰開底蓋,打開筒子,發現原來是一個外表掩飾成普通家用品的貴重物品密藏器。里面是一卷一百美元一張的鈔票。
邁爾斯(迅速揭下幾張來):……六、七、八……(再來一張湊個吉利)九。
完事兒了,他關上抽屜。在把鈔票塞進衣兜的時候,他的目光看到了梳妝臺上方鏡框里的照片——
9歲的邁爾斯自豪地站在童年時在圣迭戈的房前,向人們展示一車剛剛收獲的萵筍。車上插著“一毛錢一捆”的牌子。
一幅在西爾斯拍的全家福照片:上面是年輕得多的菲利斯、她的丈夫和他們的兩個孩子——12歲的邁爾斯和7歲的溫蒂。
邁爾斯在婚禮上。他和他的新娘維多利亞看上去年輕漂亮,容光煥發,充滿著憧憬。
內景,邁爾斯母親家洗手間,夜晚
邁爾斯進來,放水沖廁所后離開。
外景,邁爾斯母親家陽臺,夜晚
就在邁爾斯拉開門回到座位上的時候,杰克又為菲利斯斟了一杯酒。
菲利斯:你演的另一個是什么來著,就是你演跑步者的那個?
杰克:噢,那是,嗯,讓我想一想……那是為“噴洗凈”做的。
菲利斯:“噴洗凈”,對,就是它。
杰克:是吧,我還記得跟我一起拍的那位姑娘,她可了不得。
菲利斯:我就記得你跑步來著。喂,你什么時候辦喜事呀?
邁爾斯(煩了):這個星期六,記住了嗎,媽?告訴過你了。
杰克:邁爾斯當我的伴郎,雷蒙德太太。我的鐵哥們兒。
菲利斯(又喝一口酒):邁爾斯,你什么時候再結婚呢?
邁爾斯:我剛離婚,菲利斯。
杰克:都兩年了,伙計。
菲利斯:你應該回去跟維多利亞一起過,你們倆很合適。
杰克為他的朋友感到窘迫,兩眼直盯著自己的食物。
菲利斯:她跟你很合適。
(轉向杰克)又漂亮,又聰明。你認識她,是吧?
杰克:對,認識。很熟。現在還是。
菲利斯:我真替你發愁呀,邁爾斯。需要錢嗎?
邁爾斯:我沒事兒的。
邁爾斯又喝了一杯。
轉暗。
黑背景下,打出一塊牌子——
“星期天”
邁爾斯(畫外):杰克,杰克。
內景,邁爾斯母親家臥室,白天
杰克突然醒來,發現邁爾斯站在身旁,正在搖他。
鏡頭后拉——
杰克起床,我們看到他曾像爛泥一樣攤在菲利斯的床上,上面擺著她的各種各樣的花枕頭和靠墊。
內景,邁爾斯母親家客廳,白天
菲利斯打著鼾,蜷身臥在沙發上,身上還穿著那套長褲和上衣。電視顯然一夜未關,現在正播放著離奇的動畫片。邁爾斯打開前門的時候,見杰克要過去把電視關上,擺手叫他別動。
邁爾斯(大聲耳語):會弄醒她的。
當他們離開并輕輕關上房門時,我們把鏡頭搖向那捧被遺忘在邊桌上原封未動的鮮花。
內景,路邊的一家快餐店,白天
兩盤食品在兩只被拉鎖勒在制服里的乳房前面搖晃著。
鏡頭后拉——
一位天真性感的年輕女招待正在為杰克和邁爾斯上早點,他們頭發散亂,胡子拉碴。杰克斜著眼,直盯著女招待看。
杰克:嗬,一大早就來這玩藝兒了。明白我的意思嗎?
邁爾斯:她還是個孩子,杰克。我早就連瞅都不瞅那玩藝兒了。
杰克:這就是你的問題,邁爾斯。
邁爾斯:別的不說,她才不會看上咱們這號人呢。
杰克:那是說你自己,我總是吸引美妞的眼球的,不管什么年齡的。
邁爾斯:不值得。代價太高了,不會白送的。
一時間,他們默默地用餐。
杰克:你太需要痛痛快快地放縱一下了。
邁爾斯聳聳肩膀,未予置評。
杰克:你現在太需要來那么一下了。聽著,作為給你這位伴郎的禮物,這星期我一定要叫你玩個痛快。我才不給你什么削筆刀、禮品卡,或者別的什么屁玩藝兒呢。
邁爾斯:我寧愿要一把小刀。
杰克:不,不行,正式說來,你都憋了快兩年了。
你一向就是個消極的家伙,在大學里就是。現在更糟了——白白虛度時光。還教什么八年級的英語,他們早該讀你寫的書了。你的書。
邁爾斯:我不是在努力嗎?
邁爾斯聚精會神地吃他的雞蛋和面包。
杰克:還去看那個精神科醫生嗎?
邁爾斯:星期一去,不過大部分時間是我在幫他學電腦。
杰克:哼,什么屁療法,你在吃什么藥,安舒定?
邁爾斯:對,還有抗抑靈。
杰克:算了吧,去他媽的。你需要活動活動你的關節,那才是你需要的呢。
邁爾斯:這星期沒我什么事,全是你的時間。我要讓你見識見識歡樂時光,有的是好酒,再打打高爾夫,吃點兒美味佳肴,看看風景,體體面面地給你開個好頭。
杰克:還得讓你泡上個妞才行。
杰克看到女招待從廚房走出來,示意她添些咖啡,她微笑著點頭,表示馬上就過來。杰克報以微笑,并舉起一只手表示等她過來。他回過頭來,只見邁爾斯在盯著他看。
杰克:怎么啦?
外景,中部海岸,白天
一系列的鏡頭中,我們看到薩博車——此時已把頂篷收起來——開上了101公路,路旁經過一些熟悉圣巴巴拉地區的人認得出來的地標。
這一組鏡頭的伴奏音樂將我們帶進了行路的節奏。
內/外景,薩博車,白天
汽車從圣伊內茲山上開下來,駛向布埃爾頓。在敞篷汽車里,邁爾斯和杰克不得不大聲叫喊才能彼此聽見。
邁爾斯:我說,咱們從圣羅薩下路,先去桑福德。
杰克:哪邊最近去哪邊,我得喝一杯。
邁爾斯:這兒的人釀造最上等的皮諾特和沙多奈,是圣巴巴拉縣產量最多的一家。
(看窗外)瞧這景色多好。今天太棒了!
杰克:我覺得你并不喜歡沙多奈。
邁爾斯:什么品種我都喜歡。只是不喜歡加州人種沙多奈的操作方式——太重的橡木味和間接發酵的奶臭味。
內景,圣羅薩出口,白天
薩博車從101公路上下來,轉入圣羅薩路。
內/外景,薩博車,白天
兩人開車經過結著晶瑩葡萄的葡萄園。
邁爾斯:啊,太美了!漂亮吧?山那邊就是大海。要知道,這個地區之所以盛產皮諾特,是因為太平洋上的冷空氣夜里會沿著山谷吹進來,讓葡萄涼下來。皮諾特是一種皮很薄的葡萄,不喜歡炎熱和潮濕。
杰克看著邁爾斯,很羨慕這位朋友既見多識廣,又能說會道。
薩博車此時下了主路,開上了一條很長的石子路。
杰克:喂,邁爾斯,我真希望你的小說賣得好。
邁爾斯:謝謝,杰克。我也希望。(注意看了一下)到了。
外景,桑福德品酒屋,白天
邁爾斯把車停在停車處。他們下車走路的時候——
邁爾斯:哎,你們最后決定吃什么呀?
杰克:說好了,牛排和三文魚。
邁爾斯:是嗎,可是三文魚怎么個做法?煮熟后是加酸奶香料汁、芥末還是咖喱?
杰克:不知道。三文魚唄。你不是吃魚常常喝白葡萄酒嗎?
邁爾斯:哎——呀,你聽著,還是得先把這事弄清楚,因為做法不同喝的酒也不一樣。
杰克(掏出手機):我給克里斯蒂娜打個電話吧。
邁爾斯:現在不必。咱們先去品酒。
杰克:反正我欠她一個電話。
杰克快速撥號,邁爾斯只好克制一下進品酒屋的急切心情。
杰克:喂,親愛的,我們到了,馬上要去嘗白葡萄酒。我們需要知道三文魚是怎么個做法。
杰克聽著,忽然急了起來。
杰克:不,我知道,我沒忘。只是我們在邁爾斯的媽媽家里停了一下,天太晚了,沒法給你打,所以現在才給你打。我說過了,對不起,對,說了。(朝邁爾斯)你聽見我說對不起了吧,嗯?
邁爾斯聳了聳肩。
杰克:邁爾斯聽見我說對不起了。
杰克的電話越打越起勁,腳下慢慢地從停車場走了出去,我們逐漸聽不見了。
杰克:饒我這一次,給我一個機會,好嗎?我就是打電話問問三文魚的事,我們婚宴用的——想按你說的多關心點兒——你卻一個勁地要問昨天晚上的事,好吧,對不起,昨晚沒給你打電話。你完全是對的。我明白,我還不是想盡力找到最好的酒來辦一個最好的婚禮嗎。難道我不該受到表揚嗎?好了,你看,我得走了,我現在是在停車場,邁爾斯還在等著我……
電話就這么打著,杰克的聲音時高時低。邁爾斯決定進品酒屋去。
內景,桑福德品酒屋,白天
邁爾斯坐在酒臺前,面前有兩只杯子。杰克走進來,挨著他坐下。
杰克(驕傲地):還燒著奶白的釉子呢。
邁爾斯:可跟我說話了。
斟酒的克里斯?伯勒斯,梳著馬尾巴,戴著牛仔帽,走了過來。
克里斯:這就是那位挨訓的家伙?
邁爾斯:就是,杰克,克里斯。克里斯,杰克。
克里斯與杰克握手。
杰克:你好?
克里斯:你們先來一杯玫瑰酒怎么樣?
杰克:聽起來不錯。
兩只杯子里都倒上了一點兒黑皮諾特玫瑰酒。
杰克:這是玫瑰的,對嗎?
邁爾斯:說對了,是玫瑰的。只有它是不尋常地用百分之百的黑皮諾特做的。
杰克:黑皮諾特?別再讓我抓住你!
(開玩笑地對克里斯說)你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皮諾特都是黑的。
他們一起大笑。邁爾斯把酒杯在酒臺上畫著圓圈晃了晃,然后舉起來聞聞。杰克也笨拙地學著樣子做,還灑出了一些酒,滴在臺子上。
邁爾斯:看著。
我們看到邁爾斯所描述的細節。
邁爾斯:首先拿起杯子對著亮光檢驗,看酒的顏色和清澈度。
杰克:顏色該是什么樣的?
邁爾斯:這要看是什么品種。感覺一下,是稠,還是稀?跟水似的?像糖漿?墨汁?琥珀?還是別的什么?
杰克:哦。
邁爾斯:現在傾側酒杯,這時候你就可以看它的色濃度了,因為越靠杯沿的酒越薄。這樣可以告訴你,比方說,酒的年頭。通常對紅酒更要這樣看。這酒很新,所以它掛杯。現在把鼻子伸進去。
杰克把酒杯在鼻子下面晃動著,就像聞一瓶香水。
邁爾斯:別不好意思,把鼻子伸到里面去。
杰克把鼻子埋進酒杯里。
邁爾斯:聞到什么味了?
杰克:說不上來。葡萄酒?發酵的葡萄?
邁爾斯聞了聞。
邁爾斯:還不太明顯,但你還是聞得出……(又嗅了幾下)有點兒橘子味……也許有點兒草莓味……西番蓮味……甚至還帶那么點兒蘆筍味……或者像帶堅果的荷蘭球形干奶酪。
杰克又聞了聞,眼睛一亮。
杰克:嗯,大概有點兒草莓味。對,草莓味。有沒有奶酪味,我可說不準。
邁爾斯:現在把你的杯子放下,讓它進點兒氣。
邁爾斯很有技巧地將酒旋轉起來,杰克也照樣學著做。
邁爾斯:空氣的氧化作用使酒向外放出香氣。這很重要。現在再來聞。
兩人聞酒。杰克露出笑容。
邁爾斯:每一種酒你都這么做就行了。
杰克:那什么時候喝呢?
邁爾斯:現在。
杰克咕嘟一口就把酒喝下去了,邁爾斯則先在口中品味品味才咽下去。
杰克:你說這酒怎么樣?
邁爾斯:一般他們都會先給你上一杯有點兒毛病的,讓你長點兒知識。可是這一杯倒很不錯。
(對克里斯)這是新酒,對嗎,克里斯?
克里斯:兩個月前剛出窖的。
邁爾斯:好活兒。
克里斯:我們喜歡這酒。
杰克(對邁爾斯):我看,你可以在酒廠工作了。
邁爾斯:哎,那倒不錯。
邁爾斯注意到杰克在做什么。
邁爾斯:你在嚼口香糖?
杰克:你要嗎?
外景,加州索爾望,白天
薩博車穿過這個丹麥主題的旅游小鎮。
打出字幕——
“索爾望”
外景,加州博伊爾頓,白天
薩博車駛入公路邊上這個看上去很一般的中部海岸小鎮。
打出字幕——
“博伊爾頓”
外景,風車磨坊旅館,白天
薩博車緩緩開進這個汽車旅館的停車場。瞧,風車就在那邊,它那裝飾用的葉片一動不動。
內景,旅館房間,白天
邁爾斯和杰克走進房間,把行李扔到各自的床鋪上。
稍后——
邁爾斯坐在床上耐心地等著,洗澡問里傳出噴頭的水聲和跑調的歌聲。他使勁敲了敲墻。
邁爾斯:嘿,你快點,杰克!
杰克(畫外):馬上就好!
邁爾斯打開床邊的抽屜,發現里面有一本基甸國際贈送的《圣經》,他把它扔進垃圾桶——顯然他住旅館經常這么做。
外景,246號公路,黃昏
邁爾斯和杰克洗完澡換了身衣服去吃晚飯,他們沿著當地這條繁忙的雙車道公路的邊緣漫步行走,路上經過一家購物中心和一家汽車銷售部。
杰克:你說不遠,可我都走累了。
邁爾斯:連一英里都不到。
杰克:我們該開車來。
邁爾斯:單子上有這么多好酒,怎么能開車去。咱們又不打算少喝。
杰克:你覺得我跟克里斯蒂娜結婚,這一步走錯了嗎?
邁爾斯:打住。
杰克:說說吧,你覺得我走得對嗎?實話實說,整個情況你都了解。
邁爾斯:那好吧。你的等待是有道理的,你向克里斯蒂娜求婚也有一定的道理。所以我覺得很好。現在是時候了。只要能看清將來的后果,就沒問題了。就拿我來說吧,我原以為會和維多利亞好一輩子呢。
杰克:克里斯蒂娜的父親——他一直說要把我帶進他的房地產業,給我指指路。考慮到他那么久才接受我不是亞美尼亞人這一點,這是不容易的。所以我在考慮這件事。可是我不知道,可能有點兒拉幫結伙的嫌疑。可是邁克做得很好,具有許多高端的商業知識。
邁爾斯:這么說你不打算演戲了?
杰克:才不呢。我是說,這樣的話會帶來一些穩定性。我總是能有個試演的機會或者這里那里的商業廣告什么的。我打算繼續待在這個行當里,以免錯過好機會。
邁爾斯:好呀。
杰克:咱們都不再年輕了,對吧?我的職業呢,也不怎么順心。跟新經紀人也不怎么樣。也許是該消停下來的時候了。
邁爾斯:只要是你覺得好就行。
杰克(說服自己):好,覺得不錯。
邁爾斯:那就好唄。
杰克(點頭,心情好轉):對,是不錯。感覺不錯。
邁爾斯帶著他走下公路,穿過停車場。攝影機搖過去讓我們看見——
拴馬樁。
內景,拴馬樁酒吧,黃昏
邁爾斯和杰克走過來。酒吧招待、薩摩亞人加里看見邁爾斯,伸出手來歡迎他。
加里:嘿,邁爾斯。好久不見了。
邁爾斯:加里。
加里:你的小說什么時候出版?我們都想一讀為快。
邁爾斯:快了,快了。來,這是我的好朋友杰克。他下星期結婚。
加里(與杰克握手):謹致以哀悼。
邁爾斯:今晚給大家喝什么酒呀?
加里:很多好酒。
(看著一排酒瓶)這兒有新出的BienNacido,要不要嘗嘗?
邁爾斯:當然了。
(對杰克)他們有自己的品牌,很出色的品牌。
加里給杰克和邁爾斯斟上樣酒,兩人搖了聞,聞了喝。杰克開始有點兒入門了。
加里:怎么樣?
邁爾斯:很澀,但是挺濃。好葡萄。
杰克:是的,澀。
邁爾斯(對加里):給我們來兩杯。
加里給他們倒了兩杯,塞上瓶塞。我們看見邁爾斯已陶醉在酒中,而閑不住的杰克則將品酒室掃視了個遍。
內景,拴馬樁酒吧,晚上
杰克和邁爾斯在看菜單,杰克抬頭看見一個漂亮的女招待正在把訂菜單子交給柜臺。
杰克:邁爾斯,去問問那女的是誰。
邁爾斯看了那個女招待一眼,又回過頭來看菜單。
邁爾斯:噢,那是瑪雅。
杰克:你認識她?
邁爾斯:當然噦。
杰克:你認識那妞兒?
邁爾斯:杰克,我一來這邊就在這里吃飯,可以說,這是我辦公的地方。有時候,我還跟雇員們一塊喝一杯。瑪雅很不錯,她在這兒干了差不多一年了,也許一年半了。
杰克:她很撩人。
邁爾斯:她人緣很好,早就結婚了。你先要弄清情況。
杰克向前探著身子,斜著眼直瞅。
杰克:那管屁用。克里斯蒂娜在日本壽司店做女招待時,為了不讓男人們打她的主意,她還戴了一只很大的訂婚戒指呢。可那有用嗎?一點兒也沒有。知道我是怎么跟她見面的嗎?
邁爾斯:這女人好像是嫁給了加州大學圣巴巴拉分校的一位哲學教授。
杰克:教授的老婆干嗎還做女招待?顯然是吹了。
邁爾斯:你對這個女人一點兒都不了解。稍安勿躁。吃咱們的飯,好嗎?
(專心選菜)鴨子非常好,而且跟上好的皮諾特酒很相配。
這時候,瑪雅端著盤子去給另外一桌上菜,打這兒走過。
瑪雅:喂,邁爾斯。你好。
邁爾斯:你好,瑪雅。
瑪雅:我很好,很好。你看上去不錯呀。是不是減肥了?
邁爾斯:噢,沒有,實際上沒有。今晚好忙呀。
瑪雅:是呀,星期天晚上嘛。你們兩位今天品酒來了?
邁爾斯:說得沒錯。這是我的朋友杰克。杰克,瑪雅。
杰克(咧著嘴笑):你好。
瑪雅(回以微笑):你好,很高興見到你們。回見,邁爾斯。
她離去。
杰克:哎呀,真是可人兒。她喜歡你,你還知道她什么情況?
邁爾斯:哎,她對酒可懂行了。
杰克:喔,這倒有點兒意思。
邁爾斯:而且她喜歡皮諾特。
杰克:太好了。
邁爾斯:杰克,她不就是布伊爾頓的一名女招待嗎,打她的主意有什么用?
杰克:你干嗎總講泄氣話?沒看到她對你多殷勤嗎?
邁爾斯:她是為了小費來干活兒的!
杰克:你真是瞎了眼,哥們兒。瞎了眼。
邁爾斯重新回到菜單上來。
邁爾斯:我還要推薦鴕鳥肉。肉很瘦,當地喂養的。
內景,拴馬樁酒吧,晚上
又開了一瓶拴馬樁黑皮諾特,兩只勃艮第酒杯又被斟滿了。
杰克和邁爾斯享用著餐后酒。
邁爾斯看上去像在沉思著什么,這時——
邁爾斯:我不喜歡托尼·萊文。
杰克搖了搖杯中酒,然后一口飲盡。正在這時候——
瑪雅走進酒吧,隔著幾張凳子坐了下來。她已經換上黑毛衣和燈芯絨褲子,楚楚動人,但帶有倦意。
瑪雅(對加里):請給我來一杯。
杰克:這是沖著我們來的。
在加里拿起酒瓶為她倒酒的時候,瑪雅帶著微笑朝這邊看來。
瑪雅:嘿,男士們。
加里給她倒酒時,瑪雅從手包里掏出一支“美國精神”黃煙,點上。
邁爾斯:要不要過來?
瑪雅(禮貌地):好的。
她不慌不忙,慢慢呷了一口酒,然后起身走了過來。
瑪雅:你的那本書怎么樣了,邁爾斯?好像上次你就說差不多了。
邁爾斯:寫完了。
瑪雅:真棒。
杰克:就要出版了。我們就是過來慶祝這件事的。
邁爾斯瞪了杰克一眼,杰克回瞪了一眼,心想“別打哈哈了,哥們兒”。
瑪雅:那太好了。祝賀你。
她舉起酒杯,三人碰杯。
瑪雅(對杰克):你也是作家嗎?
杰克:不是,我是演員。
瑪雅:是嗎?演什么的?
杰克:許多電視片。一兩個系列劇里面經常有我。最近做了些廣告。大都是全國放映的。
瑪雅:有我知道的嗎?
杰克:也許有。見過這個嗎?
杰克深吸了一口氣,發出一種完美的畫外聲音。
杰克:“現在來看看低而又低的5.8%的年均率。”
瑪雅的嘴巴一下子張得老大,接著便咧嘴笑了起來。
瑪雅:太好聽了。你的聲音很像那些家伙。
杰克:我就是其中之一。
瑪雅:你不是。
邁爾斯:他是。
杰克又來了一段他拿手的臺詞。
杰克(速度很快地):“使用本產品之前,請咨詢你的醫生。本品副作用有:油性糞便、頭暈、皮膚出現斑疹、食欲減退、呼吸困難、血壓低等。如果你有糖尿病或者腎病史的話……就更糟了!”
這段表演惹得瑪雅咯咯大笑,杰克也跟著笑了起來。邁爾斯對杰克這種故意調情的做法很不安,好不容易勉強做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瑪雅(慢慢止住了笑):啊,太逗了,謝謝。
大家都喝了口酒。
瑪雅:你們今晚想干什么?
在杰克有機會開口之前——
邁爾斯:我們累壞了,可能回旅館去放倒。
這使瑪雅有點兒下不來臺,她明明是可以陪他們的。但是,窘勁兒很快就過去了,她依然春風滿面。
瑪雅:嗯,我明白。開過來路途挺遠的。你們住在哪兒?
邁爾斯:風車磨坊旅館。
杰克:風車磨坊。
瑪雅一口飲盡杯中剩酒,掐滅香煙,拿起她的牛仔夾克和手包。
瑪雅:好吧,很高興見到你們,邁爾斯,杰克。
邁爾斯:再見。
在她離去的時候——
杰克:過些時候再見,好嗎?
可是她已經離開。杰克狠狠地盯了邁爾斯一眼。
杰克:可能回旅館去放倒?
外景,高速公路,晚上
兩個人醉醺醺地沿著公路邊緣走著,車輛在他們身邊呼嘯而過。
杰克:那妞兒看來是想熱鬧熱鬧,你居然對她說我們要回旅館去放倒?真有你的,邁爾斯!
邁爾斯:怎么,我累了。你不累嗎?
杰克:這娘們兒很欣賞你,一聽說你的小說要出版了,她高興得像個彈球機似的。
邁爾斯:這下我又得圓一個謊。謝謝了,杰克。
杰克:我使勁給你上戲,你也得呼應我一下吧。
邁爾斯:我看不像那么回事兒。是你在向她獻媚。
杰克:總得有人說話呀。順便說一下,我猜對了,她沒有結婚。
邁爾斯:你怎么知道?
杰克:沒有鉆戒。她來酒吧的時候,沒有鉆戒。
內景,旅館房間,夜晚
銀幕漆黑。
杰克:一個單身的女招待,下班后要找的是愛,來點兒拍拍撓撓什么的。
邁爾斯:閉嘴。
杰克:她也許回到家里,點上蠟燭,放點兒輕松的音樂,泡個熱水澡,然后躺到床上,在用她最喜歡的震動器按摩呢。
杰克開始發出嗡嗡的聲音,嗡嗡聲逐漸大起來,而且更有節奏。
邁爾斯:你不害臊?
杰克:喔,嗯,邁爾斯,邁爾斯。
邁爾斯:混蛋。
這時我們聽到簌簌的動靜和腳步聲,洗手間里的燈打開了,邁爾斯進去后關上了門,僅剩下從門底縫露出的燈光。
邁爾斯在小便,斷斷續續地。然后是抽水馬桶的抽水聲。洗手間的門又打開,關燈。杰克又開始發出嗡嗡聲。
邁爾斯:別吵了!
杰克停下來。邁爾斯爬到床上。沉默。然后——
杰克:你需要去檢查一下前列腺。
黑幕下打出——
“星期一”
外景,早餐店,白天
正在營業。
內景,早餐店,白天
邁爾斯和杰克在看餐單。由于某種原因,杰克沒有心情,脾氣也不好。
邁爾斯:咱們吃點兒什么?豬肉什錦?“牧場主特別早餐”?還是就來塊油脂腌肉?
杰克(仍不開心):你說今天干什么吧?
邁爾斯:先向北開,從那里開始一路向南做葡萄酒鄉之游。這樣,隨著酒越喝越多,我們離這個旅館也就越來越近。
杰克嘲諷地以中指敲敲他的太陽穴。
邁爾斯;你怎么啦?
杰克呼了口氣,朝別處看去,好像不愿答理他。
邁爾斯:怎么回事兒?
杰克抿緊嘴想了想詞兒。然后,他打開了話匣子。
杰克:這回出來,我一定得找到一個崇拜我的人,邁爾斯。你別拿你消沉、焦躁和倒霉喪氣的東西干擾我。
邁爾斯:嗬,這下可挑明了。
杰克:對,我是認真的。別跟我搗亂,我要在星期六辦事之前泡上個妞兒,聽明白了嗎?
邁爾斯:聽明白了,大爺。
你愛怎么著就怎么著,那是你的事。很抱歉,我礙你事了,拖了你的后腿。也許你自己會玩得更好,那你把車開走吧,我坐火車回去。
杰克:別這樣,你看你。我是想讓咱們兩人都盡情放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的意思是,這是咱們最后的機會,這個星期完全是屬于咱們倆的!我們要一塊好好地享用。
年長一些的女招待走了過來。
女招待:選點兒什么吃的?
杰克:我只是警告你。
邁爾斯:燕麥粥,一個荷包蛋,再來份黑麥吐司,干的。
女招待:好的,你呢?
杰克(瞪了邁爾斯一眼):什錦豬肉,多放些調味汁。
外景,宜人的公路,白天
薩博車沿著一條蜿蜒穿過大葡萄園的漂亮公路行駛。
(化出)
一幅地圖,圖上一條活動的線標示著這兩人開車走過的路線。
(化出)
插入——
掛在藤上的葡萄。
(化出)
外景,葡萄園,白天
在掛滿葡萄的枝藤近景背后,薩博車由遠處駛過。
(化出)
內景,福克森葡萄酒莊,白天
邁爾斯剛剛喝下一杯供品嘗的紅葡萄酒。
邁爾斯:皮和莖留在酒里泡了多長時間?
侍酒人員:大約四個星期。
邁爾斯:嗯,鞣酸就是打這兒來的。在橡木桶里放了多久?
侍酒人員:一年左右。
邁爾斯:桶是法國的還是美國的?
侍酒人員:都有。
邁爾斯:好東西。
杰克:是呀,橡木。好木頭。
當侍酒人員轉身去照顧其他品酒客人時,杰克抓過酒瓶又給自己和邁爾斯倒了一杯。
他們像喝龍舌蘭酒一樣一飲而盡。
(化出)
外景,小山頂上一塊可愛的地方,白天
邁爾斯將薩博車慢慢停下,兩人走出車子。沒想到眼前的葡萄園竟是一望無際。
邁爾斯:多好啊,嗯?
杰克:真美。
邁爾斯:我和維多利亞以前就很喜歡這里的景色。(沉浸在舊時的回憶中)有一次我們在這里野餐,喝的是一瓶95年的Opus One。吃的是熏三文魚和洋薊,可是我們的心思并不在吃的東西上。
杰克:邁爾斯。
邁爾斯:她的味覺是我見過的女人當中最好的,她甚至能品出意大利葡萄酒來。
杰克:邁爾斯,有件事我得告訴你,維多利亞會來參加婚禮。
邁爾斯:我知道。你對我說過。我不介意。
杰克:是說過,可我還沒說全,她又結婚了。
邁爾斯:她什么?
(停了好一會兒)什么時候?
杰克:一個多月了,六星期前。
邁爾斯:跟那個小子?那個開餐館的……
杰克點頭。邁爾斯低頭看著鞋子,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直愣愣地走進敞篷車,關上車門。
杰克:邁爾斯……邁爾斯……
邁爾斯還是兩眼直瞪著前方。
杰克(發作起來):哎呀,邁爾斯,你下來!
邁爾斯:我想這就回家。
杰克:你都離婚兩年了,人總得過下去。她已經邁出這一步了!你卻好像是喜歡自艾自憐。這讓你覺得自己與眾不同。
邁爾斯:她會帶他來參加婚禮嗎?
杰克:你說呢?
邁爾斯:你是不到時候不揭鍋呀,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杰克:因為我知道你會氣壞的,也許會沮喪得連這次旅行都不來了。可是后來,我覺得在這里告訴你最好,咱們到這兒來就是要忘掉所有的不痛快,來就是找樂子來了!
邁爾斯(并未被說服):我將成為一個被遺棄的家伙。人人都等著看我會不會喝醉,會不會出洋相。還有那個混蛋托尼?萊文。
杰克:不,不是,不是,人家都很冷靜,我跟維多利亞談過,她很冷靜,大家都很冷靜。
邁爾斯(害怕地):你們都在談論這件事?在我背后談論這件事?
邁爾斯轉身從后座上撿起一瓶打開的葡萄酒,拔開瓶塞,大口狂飲起來。
杰克:嘿,嘿,嘿。不行,別這樣!
杰克想從他手里搶過酒瓶,沒有成功。邁爾斯干脆躲到車外去了。
廣角鏡頭——
杰克下車追他,他飛快地跑下山去,一邊跑一邊舉著瓶子大口喝酒。
略。
外景,可愛的葡萄園,接上
邁爾斯慢下來,走在葡萄壟隙間。他喝光了瓶里的酒,扔掉酒瓶。杰克氣喘吁吁地在兩壟葡萄中間的道上追上了他。邁爾斯耷拉著臉,像要哭似的。然后一下子癱倒在地上,雙眼緊閉。杰克焦急地向四周看了一會兒,又蹲下身去,看著葡萄藤下的邁爾斯。
杰克:邁爾斯?
邁爾斯不理他,眼睛只盯著他周圍那美麗的熟透了的葡萄。這些葡萄似乎讓他暫時忘記了痛苦。
杰克:你沒事兒吧?
邁爾斯抬起眼來,搖了搖頭,表示他沒事兒。杰克忍不住笑了起來。
(化出)
外景,卡里拉酒莊停車場,白天
太陽西斜的時候,薩博車開進停車場。開車的是杰克。
內景,卡里拉品酒廳,白天
侍酒的是一個30來歲的女人,深棕色頭發。她剛剛擺脫吧臺那頭兩位討厭的酒客。這就是斯蒂法妮。
斯蒂法妮:嗨,伙計們,你們好嗎?
杰克:很好,我和我的朋友是到這里來品酒的,他告訴我你們這兒的人釀造西拉甜酒。
斯蒂法妮:都這么說。
邁爾斯(語音有點兒含混):你們得原諒他。他昨天還分不清黑皮諾特和黑白電影呢。
杰克:我學得快著呢。
斯蒂法妮笑了起來,她顯然很喜歡像杰克這樣好脾氣的大個兒傻瓜。
邁爾斯:今后幾天,我要趁我的朋友還沒醉倒,教給他一些葡萄酒的基本知識。
哎喲!杰克在吧臺下面踩了一下邁爾斯的腳。邁爾斯疼得皺了皺眉頭。
斯蒂法妮把兩只杯子推到他們面前。
杰克:說得對,我是來學習的。我以前從未對葡萄酒有這么濃的興趣,這次來很受啟發。我一直喜歡葡萄酒,可是不懂得它。說實在的,我更多地是喝啤酒。小啤酒桶。
斯蒂法妮用拇指別開了一瓶沙多奈的木塞。
斯蒂法妮:哎,最好的學習辦法是品嘗。
她挑逗性地給他們斟了兩大杯酒。
杰克:瞧,這個妞兒真會斟酒。你叫什么名字?
斯蒂法妮:斯蒂法妮。
杰克:很好聽。
杰克搖晃著酒,好像他現在也成了調酒師似的。兩個人邊看,邊聞,邊品起來。
斯蒂法妮:覺得怎么樣?
邁爾斯:還可以喝,但遠不夠佳釀的水平。
杰克:我喜歡,味道很好,行。
斯蒂法妮又取來一瓶,給他們倒上。杰克的眼球一直就沒離開過她。
斯蒂法妮:法國的卡貝內。
(在他們品嘗的時候)我們釀造這個品種,今年才第五個年頭。這一帶很少有酒莊直接生產法國卡貞內的。葡萄產自我們在圣瑪利亞的葡萄園。去年在帕索洛布爾斯獲得銀獎。
邁爾斯:咳,我已經學會對法國卡貝內不抱太大的期望,這酒也不例外。有點軟趴趴地,熟過勁兒了。
杰克(不管他說什么):我覺得挺好的。你住在附近嗎,斯蒂法妮?
斯蒂法妮:住在圣伊內茲。
(小聲,對邁爾斯)我同意你對法國卡貝內的評價。
杰克:是嗎?我們在布伊爾頓住的是風車磨坊客店。
斯蒂法妮:噢。
杰克:你認識一位叫瑪雅的姑娘嗎?在拴馬樁工作的?
斯蒂法妮:當然認識。太熟了。
杰克:不騙你,我們昨晚剛跟她一起喝過酒。邁爾斯認識她。
邁爾斯:咱們來喝甜酒,好嗎?
斯蒂法妮轉身去拿他要的酒時,杰克沖著邁爾斯直眨眼。邁爾斯搖頭。
斯蒂法妮:這是我們莊園的甜酒……
她給兩人各倒上大半杯。
杰克:你可真是個壞女孩,斯蒂法妮。
斯蒂法妮:沒錯,也許該打屁股。
她看得出,那兩個沒趣的顧客見她被這邊占住了,很不高興。
斯蒂法妮:對不起。
在她朝吧臺那頭走去的時候,杰克回過頭來看邁爾斯,只見他嘴巴張得老大。
杰克:壞女孩,邁爾斯。也許真該打她屁股了。
邁爾斯:你知道這些侍酒女郎經常會被人糾纏嗎?
他們朝酒吧那頭的斯蒂法妮看去,她也微笑著朝他們看來。
外景,卡里拉酒莊停車場,白天
邁爾斯在車旁盯著自己的鞋看,消磨時間。他抬頭看見杰克從品酒室里抱著兩箱酒搖搖晃晃走過來。
杰克:打開后備箱。
邁爾斯:你拿著鑰匙呢。
杰克把箱子放在地上,朝房子那邊看了看。
杰克:成了。
邁爾斯:什么成了?
杰克:她給瑪雅打了個電話,她今晚歇班,咱們可以一起出去。
邁爾斯:跟瑪雅一起?
杰克:她都離婚一年了,哥們兒。
杰克把酒放進后備箱,兩人上車。
杰克:斯蒂法妮這小娘們兒,她全都安排好了。
邁爾斯:她真行。
杰克:真行?她可來勁著呢。你怎么差點兒告訴她我要結婚了?
(敲擊著方向盤)太好了,真他媽棒。
內景,汽車旅館房間,白天
電視——
歐洲體育節目臺正播放高爾夫球賽。邁爾斯和杰克各自坐在自己的床上,一動不動。窗簾已經拉上。突然之間——
杰克(嘲笑地):你知道這些侍酒女郎經常會被人糾纏嗎?
(從床上站起來)我要去游個泳,活動活動血脈。你來嗎?
邁爾斯:不去,我要看這個節目。
電視機的近鏡頭——一個家伙準備好打球進洞,解說員輕聲說,這是多么重要的一刻。可是他沒有打進去。
轉暗。
黑幕下——
噴霧器的聲音。
杰克:喂,邁爾斯,該起來了。
我們睜開眼看到——
杰克在往他的腳上噴些防臭劑。
鏡頭后拉——
邁爾斯從床上下來,低著頭朝他的行李箱走去。
杰克:在按摩浴缸里面過癮——真有你的,邁爾斯,你昏頭了吧。走出去天地大得很,阿希爾凡尼亞。
杰克做了幾個怪里怪氣的演員熱身動作。
邁爾斯:我穿什么好啊?
杰克:不知道。隨便點兒,但要漂亮些。人家認為你是作家哩。
在邁爾斯開始翻他的衣箱時,杰克打開手機,快速地撥號。
杰克:你沒有別的鞋換了?
邁爾斯沮喪地坐在地板上,瞅著自己的鞋看。
杰克(對著電話):喂?你好,寶貝,我們剛剛入住。沒什么事,正打算出去吃晚飯。也許要在外面呆到很晚,所以現在就對你說晚安。我知道,我也愛你。很想你。
外景,洛斯奧利沃斯,晚上
兩位男士下車,沿著用木樁攔起來的小路向鎮上走去。這個旅游小鎮有許多品酒室和餐館。
杰克:拿出你平時那種幽默勁兒來,好不好?就像你喝醉前那個樣子。還記得那模樣嗎?人們都喜歡你那模樣。別忘了——你的小說秋天就要出版了。
邁爾斯:是嗎?真讓人興奮。什么書名來著?
杰克:別搗蛋。你要掉份兒的話,自己掉好了。別跟我搗蛋。
邁爾斯:好,好,船長。
杰克:要是她們想喝梅洛,咱們就喝梅洛。
邁爾斯(一本正經地):誰要是點梅洛,我就走人。我才不喝他媽的梅洛呢!
杰克:好吧,好吧,別發火,邁爾斯。哎喲,不喝梅洛。帶上你的安舒定了嗎?
邁爾斯從衣兜里掏出一只小瓶,使勁地搖晃著。
杰克:喂,別喝太多了。我不想看到你喝醉或者不省人事的樣子。聽見了嗎?別喝得爛醉。
邁爾斯:行,別煩了!
邁爾斯迅速地打開一瓶安舒定,杰克最后又盯了他一眼。
杰克:咱們進去吧。
內景,洛斯奧利沃斯餐館,晚上
兩位男士走進這家雖然擁擠但很溫馨的餐館,并跟女招待們打招呼。這時他們看到瑪雅和斯蒂法妮正從一處隔間向他們招手。她們看上去很光鮮。邁爾斯和杰克走向那張桌子,杰克臉上帶著開心自信的微笑。
就座——
杰克撲通一下就挨著斯蒂法妮坐下了,邁爾斯則很有禮貌地、小心翼翼地坐到瑪雅的旁邊。杰克把一只手伸到斯蒂法妮敝著領口的脖頸上,溫情脈脈地給她揉著。
杰克:今晚好嗎,美人?
斯蒂法妮:好。你好嗎?
杰克:很好。你真漂亮。
(把瑪雅也捎進來)你們倆都很漂亮。
斯蒂法妮:你也不錯呀。
此時邁爾斯朝瑪雅望去,并咧嘴微笑,雖不自然,但和藹可親。接下去
邁爾斯:你喝的是什么?
瑪雅:琴頭牌索維尼翁白葡萄。
邁爾斯:是嗎?酒怎么樣?
瑪雅(把杯子推過來):嘗嘗。
邁爾斯把酒搖了搖,抿了一口,這時他才略微放松下來。
邁爾斯:不錯,很好。
瑪雅:在橡木桶里放了十二個月。
邁爾斯:索維尼翁白葡萄要這樣嗎?
瑪雅:我認識造酒的,她是我們這里的常客。
邁爾斯:這味道不錯,有淡淡的丁香味。
瑪雅:對,我喜歡這味道。
片刻后——
一名招待員在報特色菜名。
招待員:……腌豬肉片,撒上黑麇末,配上一些胡蘿卜、洋蔥之類的蔬菜和芥末土豆泥。最后是用榿木板烤的銅河鮭魚,搭配上烤土豆和蒸水芥。
四位食客彼此交換了愉快的眼色。
招待員:誰來點酒?
邁爾斯舉手,并且接過那本皮面的酒單。
瑪雅(開玩笑地):我猜邁爾斯只想點酒。
杰克瞪了邁爾斯一眼,邁爾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邁爾斯:哪里,你們女士點吧。
杰克笑著點頭表示贊成,并把酒單從邁爾斯手里拿過來,遞給女士們。
瑪雅:你來點,斯蒂法妮。
斯蒂法妮(打開酒單):你們都想喝點兒什么呀?
杰克:隨你們女士的便,今晚由我們付賬,上不封頂。
瑪雅:別價,酒錢我們包了。
杰克:那不行,咱們是慶祝邁爾斯出書嘛。
瑪雅:這么說的話,那好吧。
邁爾斯深吸了一口氣。
斯蒂法妮:各位都點什么菜?點完咱們好去選酒呀。
邁爾斯:對!
杰克掃了邁爾斯一眼。
瑪雅:我要鮭魚。
邁爾斯:我也是。
斯蒂法妮(仍在看酒單):我想要鴨脯。
杰克(啪地合上菜單):我也是。
瑪雅:這就簡單多了。
斯蒂法妮把酒單放低一點兒,可以從上方看到另外三個人,他們也朝她看過來。
斯蒂法妮:我來個黑皮諾特吧。
杰克看了看邁爾斯,舉起一只手與邁爾斯擊掌。
杰克:皮諾特!
邁爾斯不很情愿地與杰克對擊了一下手掌,引得女士們笑了起來。音樂響起——晚餐開始了!
晚餐一道道上來了,其中包括:
——上第一巡酒;
——上沙拉;
——輪到瑪雅點酒,邁爾斯把她的手指向下扒拉到酒單的三位數價格部分;
——上第二巡酒時,又換了新的高腳酒杯;
——四個人飲酒,邁爾斯喝得最帶勁;
——斯蒂法妮與杰克越來越親昵;
——上鮭魚和鴨脯;
——邁爾斯靦腆得不敢正面看瑪雅的眼睛,她滿面春風,又近在咫尺——他實在受不了;
——邁爾斯越喝越醉,攝影機的角度也越來越亂,剪輯也更不連貫;
——邁爾斯一本正經地闡述著一些關于葡萄酒的知識,瑪雅和斯蒂法妮聽得津津有味,杰克卻被冷落在一旁。他有些氣忿,想要插嘴,可又插不上。
——邁爾斯欠起身子想再給自己倒杯酒,可是杰克卻一伸胳膊,擋住了他——“慢著”。
——近鏡頭對著邁爾斯,這時他開始聽到一種遙遠的轟鳴,那是他要犯焦慮癥的征兆。他已經喝得太多,感到自己飄了起來,然后落在——
內景,陰間,黑暗而沒有時間
邁爾斯正在陰間外圍冥河的一條敞篷船上,那個專門擺渡亡靈去冥府的蒙面船夫,手拿一根長長的撐桿,站在這船可怕人群的另一頭。邁爾斯正向黑暗的一邊渡去。
內景,洛斯奧利沃斯餐館,又回來了
邁爾斯返回世間后,看到杰克和斯蒂法妮正親昵地在一起——杰克正對斯蒂法妮講著什么,她聽得津津有味,十分入迷。
——邁爾斯跟瑪雅聊了起來。我們從她困惑的表情中可以看出,盡管他言辭不太清晰,她還是很喜歡聽的。
——又一瓶酒送到了桌上,一瓶Comte Armand Pornrnard。
——邁爾斯朝杰克和斯蒂法妮看去,他們倆做了一個短而性感的接吻。
過了一會兒——
邁爾斯站起身來,側著身子從桌子之間穿過。他已經搖搖晃晃,我們在第一人稱和第三人稱的角度之間來回切換。
在洗手間里——
他想打開男廁的門,可是鎖住了。他從兜里掏出扎納克斯小藥瓶,往嘴里倒了一片,干吞了下去。
他看到跟前有一部投幣電話,想了好一陣兒,醉醺醺地直奔電話而去。
撥號盤的近鏡頭——
他撥了許多號碼之后,我們聽到接通的聲音,這聲音很不協調地與內線電話的鈴聲和接話聲混雜在一起。
聽筒——
邁爾斯死命把它按在自己耳朵上。
維多利亞(電話里):喂?
邁爾斯:維多利亞。
維多利亞(電話里):邁爾斯?
邁爾斯裝出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歡快聲調。
邁爾斯:維多利亞!你怎么樣啊?
維多利亞(電話里):很好。你,喂,你想說什么?
邁爾斯:聽說你又結婚了!祝賀你。你是不是覺得你還有梅開二度的胃口?
維多利亞(電話里):噢,邁爾斯,你喝醉了。
邁爾斯:就喝了點兒當地的皮諾特,嗯,還有一點勃艮第,陳年的“波納谷”!
邁爾斯為自己編造的笑話笑了起來。
維多利亞(電話里):你在哪兒呢?
邁爾斯:在洛斯奧利沃斯的一個小地方。新換了店主,氣氛很溫馨,吃的也不錯——你應該來嘗嘗。昨晚在拴馬樁想起了你。
沉默。
邁爾斯(繼續):喂?
維多利亞(電話里):邁爾斯,別在喝醉的時候給我打電話。
邁爾斯:我就是想告訴你,我決定不去參加婚禮了。所以你不必擔心會發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比如碰面什么的。你不會在那兒見到我的。這就算是結婚禮物,我給你的,還有他,他叫什么?
維多利亞(電話里,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肯。
邁爾斯:肯。
維多利亞(電話里):邁爾斯,你來不來參加婚禮沒關系。
邁爾斯:好啦,我不去。祝你們開心。
維多利亞(電話里):那我就掛電話了。
邁爾斯(忙叫住她):喂,維姬,是這么回事,我是今天才聽說的,說你結婚了。我很吃驚,簡直不敢相信。
沉默。
邁爾斯:我覺得,我總感覺咱們倆以后或許還是有那么點兒希望的,我總是,我……
維多利亞(電話里):邁爾斯,你不來參加婚禮也許更好。
邁爾斯稍微琢磨了一下。
邁爾斯:你說怎么就怎么吧,維姬。聽你的。
他像接了個推銷電話似的,冷漠地掛上電話,走回飯桌。
外景,深深的大峽谷,白天
鏡頭一閃,邁爾斯正走在一條窄小搖晃的索橋上,這條索橋令人暈眩地掛在大峽谷的頂端。
內景,洛斯奧利沃斯餐館,白天
邁爾斯來到桌前,當他要坐下的時候,身子一下子出溜到地上。
杰克厭惡地翻著白眼,可是兩位女士卻笑得前仰后合,杰克也笑了起來,而且笑得比誰都厲害。
杰克:喂,伙計,喂。
瑪雅把邁爾斯扶到座位上。
瑪雅:你沒事吧?
邁爾斯:沒事,滑了一下。
(拿起他的酒杯)這是我的血。
邁爾斯喝了一口。斯蒂法妮朝瑪雅點頭示意,瑪雅也朝她點了點頭。
斯蒂法妮(對兩位男士):對不起。
瑪雅:勞駕,邁爾斯,還得勞你起來一下。
邁爾斯:沒關系。
邁爾斯和杰克讓兩位女士走了出去。然后——
杰克:怎么搞的,嗯?你想干什么?
邁爾斯伸手去拿酒杯,杰克卻把它挪開了。
杰克:打起精神來,哥們兒。
邁爾斯:我沒事!
然而?
3 ) 杯酒人生
看到一半的時候情不自禁想,如果這個故事發生在上海會怎么樣?于是腦子里出現了一個穿著困衣困褲的中年男人,手里捏著新民晚報,在油漬尼各的伙食店里,對著一碗小餛飩發呆——同樣可以很deep很sexy很fun很有insight。喜歡這樣的風格,自由,不約束,好玩,像是在說自己的身邊人,又像在說自己。里面的人都是我們的朋友,看他們的角度就像看著電視機,完全平視。結束之后會回味,舍不得,經常想起,然后,有可能,當自己也到他們那個年紀的時候,會情不自禁拿自己和他們比比,也許沒有離婚,沒有結婚,沒有出軌,也許有,只是不知道那時,是否還是會覺得人生太有趣。
4 ) It tastes so fucking good——《杯酒人生》
今天下午重看了一遍《杯酒人生》,近期看了不少好片,它算是最出色的一部。它是如此的樸實無華,就像人到中年的莫爾斯,就像一瓶夠年頭的葡萄酒。
杰克周六要參加婚禮,在婚禮前一周他邀請他的大學同學莫爾斯一起分享他婚前最后的自由時光。他和莫爾斯驅車開始了南加州之旅,那是一個適合葡萄生長的地方,各種聞名于世的葡萄酒誕生于此。
莫爾斯是一個有品位的中年男人,他對音樂、電影,尤其是酒的品嘗頗有見地,他敏感脆弱,但坦誠真實,已過四十的他看上了又胖又矮,頭頂也開始脫發,看上去失魂落魄。事實上他過得也的確失意,懷才不遇,只能做一個中學英語教師;有寫作才華,其作品卻不能出版;愛情也在此時夭折,他摯愛的伊麗莎白離開了他。他的生活從此淪陷,混亂,迷茫,他無法脫身。早上被鄰居叫醒推車,對杰克的邀請不緊不慢,坐在馬桶上看報,去快餐店買廉價的漢堡和報紙,在汽車上興趣索然的玩填字游戲,影片寥寥幾筆就把莫爾斯的形象勾勒出來:一個狼藉頹唐的中產階級,一個中年危機的老男人。
他的好友杰克性格與他大相徑庭,杰克早年是一個演肥皂劇的演員,有一點名氣。他自信天真,自以為是,輕浮做作,但卻也真實可愛。
杰克希望能在婚前一周好好放縱享受,而莫爾斯實則因為生活無聊 ,兩個各有心事的人就這樣踏上旅途。一路上兩人品嘗著各地葡萄美酒(我不曉得世界上有那么多葡萄酒的種類,而品嘗一杯葡萄酒需要如此復雜的工序)。莫爾斯一心只想放松品酒或追憶自己過去的時光,而杰克卻只想找女人。
杰克先搞上了售酒的克里蒂娜,幾天的相處竟然讓杰克產生放棄婚禮與克里蒂娜一起生活的荒唐想法,他還深沉故作嚴肅的向莫爾斯辯解,最好克里蒂娜了解到真相后,將杰克的鼻子打爆了……杰克還不知悔改,依然存有獵艷的僥幸之心,他勾搭上了一個胖乎乎的餐廳女招待,結果被其丈夫在房中抓了個正著,徹夜裸奔5公里逃回來,途中還路過一個鴕鳥養殖廠,這段著實好笑,也讓人覺得杰克是一個可笑的活寶級人物。
莫爾斯比杰克明事理,也顯得沉穩憂郁一些。杰克一路上不停說著一些無聊透頂的玩笑,作著讓人大跌眼鏡的行為,莫爾斯也只能是作者無可奈何抓狂的表情。當杰克告訴莫爾斯,他的前妻伊麗莎白又結婚了的時候,這個老男人的情緒第一次變得激烈,他拿起一瓶葡萄酒狂飲并奔向田野,悲傷過度的他眼神更加迷茫,看得出他是如此愛著伊麗莎白。
在杰克的鼓勵下,莫爾斯鼓起一點力量與自信,參加了與女人們的party,杰克與克里蒂娜,莫爾斯與瑪雅。瑪雅是“系留柱”酒吧的女招待,與莫爾斯早就相識,她成熟冷靜知性,同樣對酒頗有研究,對莫爾斯也有好感。在杰克與克里蒂娜說笑親熱的時候,他倆就只能在一起聊對酒的見解和感覺,經過相互的交談和了解,瑪雅打開了莫爾斯的心門,莫爾斯也開始走進了瑪雅的生活。
影片給我的感覺很好,無論是美麗的美國西部風光,還是貫穿全片輕松愉快的西部民謠。兩個性格迥異的老男人為我們上演了人到中年的無奈悲涼和荒謬可笑。然而人就像酒一樣,年代愈久愈醇香,人到中年也散發著難以言說的魅力,正如瑪雅所說“一瓶酒其實是活的,他繼續的發展變得復雜,直至到了最高峰,就如那瓶1961年的謝瓦爾白葡萄酒,然后就沉穩不可避免的衰變。”這話其實暗指莫爾斯。莫爾斯對酒也有一段深刻的論述,當瑪雅問莫爾斯,為什么喜歡比諾時,他說“比諾算是很難種植的葡萄,它皮很薄,敏感早熟,不像紅葡萄那樣善于生存,哪里都可以生長。比諾需要不斷的呵護,他只能生長在世界上一些非常特別的角落,只有最耐心體貼的種植員才能養活,只有花了時間的人,才能明白它的潛力。它的香味是最燦爛,最難以忘懷,令人激動,非常遙遠和古老的感覺……”我認為這也是在形容莫爾斯,敏感脆弱,容易受傷,但是人性卻散發著無窮魅力,這只有相處久了才會了解。
影片的音樂一直是輕松地美國西部民謠,但其中有幾處舒緩下來,用鋼琴來彈奏,如當莫爾斯在母親的房間不經意的看到和前妻的照片時,莫爾斯陪瑪雅上樓時……當這音樂響起的時候,我身上總會涌起一股暖流,眼淚也禁不住往下掉。
5 ) 杯酒人生
不知道這會不會是近期最后的影評,所以我想溫習一部舊片,一部關于生活以及生活態度的舊片——杯酒人生。說他是老片可能有點過了,2004年的片子,說的是兩個男人面臨生活的轉折點,也就是sideways時的情形。
其實,每天都是一個sideways。是的,我能真切的體會到這一點。這些是不可避免的,惟有面對。可能會柳暗花明,也可能是另一個泥潭。誰知道呢?
中學教師麥爾斯是一個潦倒的作家,家庭、事業沒有一件如意;廣告演員杰克則是一個星途渺茫的情場浪子,即將結婚,卻依然留戀獨身時的隨性與放縱。瑪雅,一個餐館女招待,一個園藝碩士,一個品酒行家,一個醇厚、率直的女人,就像一瓶家中的典藏,可能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卻是藏者的心頭摯愛。
通篇的葡萄美酒,令人饞涎。與其說品酒就如同品味人生,不如說,一瓶酒就是一個鮮活的生命。
一串串葡萄,從枝頭躍下,經過漫長的等待,由一粒粒的果子,變成一滴滴紫紅色的液體。蛻變了的汁水不再如果汁般淺薄,而是變得如生命般的厚重。
聽起來好像有些不可思議,但細細斟酌,卻又入情入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每時每刻它都在不斷的成長,越來越深沉,直至巔峰。但,這并不是生命的全部。那汁液會慢慢的老去。醇香散盡,剔透的外表也棄它而去,一切都消失了,就好像從來沒有過一樣。而這其中的浪漫,只有酒知道。
酒,是有生命的。從青澀到圓潤,從成熟到衰敗。今天品到的,和往日的都會不同。
如果說酒如人生,Pinot,就好像是女人。
很難生長,皮薄,脆弱,成熟得早,不像Cabernet那么能適應環境。對待Pinot,你要隨時給予細心的照料,它只生長在世界上某些隱蔽的角落,只有有耐心和愛心的人才能種活。只有那些肯花時間去挖掘Pinot潛力的人才能種出完美的好果子。它的香味久久不散,讓人回味無窮。別看它同樣串串掛于枝頭,但絕非平淡無奇之輩。不必懷疑,她,理應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
挺喜歡片子里時快時慢的爵士,略顯單調,卻絕不乏味。生活也應如此,對嗎?
不知如何面對?那就放下它,遠遠的走開。你可以開一瓶酒,不必真把鼻子深到水晶杯里做專家狀,只須深深地吸氣,讓她的芬芳充溢全身,慢慢享受此刻,一切都不再重要。也許這時的你,身邊有三五好友,也可能只有一把高腳凳和大把的空氣。沒關系,因為,不管此刻身邊有什么,頭腦里盤旋的氣息都只有你一個人知道……
其實,對于生活,對于美酒,對于……統統不用搞得這么正統。
葡萄酒,宜正亦邪的東西。吃法國大餐的時候,吃美式快餐的時候,結婚的時候,葬禮的時候,憤恨的時候,無聊的時候……只要你愿意,任何時候都可以開啟一瓶,倒上一杯。如果一杯不夠,那就再來一杯。
當然,也可以用1961年的Chateau Cheval Blanc就著漢堡吃,如果你喜歡,再加點冰
6 ) 杯酒
轉 一 轉 研 究 我
體 會 酸 . 甘 . 澀 的 節 奏
軟 木 塞 里 封 著 誘 惑
你 知 道 紅 色 多 優 秀
那 最 好 不 妨 再 細 膩 一 點
不 烈 不 冰 不 火
要 愛 要 醇 要 夠
我 想 我 很 難 再 要 求 你 一 些 什 么
我 用 晶 瑩 剔 透 半 醉 了 的 溫 柔
讓 你 慢 慢 細 細 感 覺 我
轉 一 轉 研 究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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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 木 塞 里 封 著 誘 惑
你 知 道 紅 色 多 優 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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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烈 不 冰 不 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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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想 我 很 難 再 要 求 你 一 些 什 么
我 用 晶 瑩 剔 透 半 醉 了 的 溫 柔
讓 你 慢 慢 細 細 感 覺 我
不 烈 不 冰 不 火
要 愛 要 醇 要 夠
我 想 我 很 難 再 要 求 你 一 些 什 么
7 ) 杯酒人生
這片子英文名字叫sideways,是斜著,斜向一邊的意思,以我的英文修為,目前只能達到感到有點意思,但是還說不好是什么意思的境界。大意應該是在強調中年危機吧。但是這個中文譯名,我是感觸頗深阿,雖然還有一個譯名叫酒佬日記,我覺得還是這個杯酒人生好。因為我就是沖著這個片名去看的,看完之后覺得不錯,查了一下才知道這片子在05年火的不行,一舉拿下第62屆金球獎的7項提名。
我是喜歡喝酒的,想高中時候因為喝酒逃了一節課被罰站,想想那個年紀在國外好像還買不到酒,還是中國好。還有一次中午吃飯和哥們喝完酒灌了幾管力克就去上場踢球,還好我是門將,不知道那幾個在場上跑的哥們是什么感覺。記得我寫的大學畢業征文叫《我把青春獻給你——大學六記》里面就專門有一記是寫喝酒的。現在這篇記錄也遺失了,也忘了寫得什么了,只記得這種描寫真實的頹廢的大學生活的文章是肯定沒得了獎金的。想開始喝酒的原因應該是為了宣告一種成熟,裝作大人的樣子,加上自己開始還是挺能喝的,在東北這地方,拼酒就像奧林匹克,能喝的總是牛掰點的,推酒不干總是會被人笑話的。于是因為能在這種“競賽”中表現的不錯,也很喜歡酒桌上的那種其樂融融的氣氛了。
但是我們的中式奧林匹克拼酒和這片子中的喝酒可不是一回事,雖然我們中國雖然歷史文化源遠流長,據維基百科說:先秦時期出現了曲法釀酒;漢代以后發展了制曲技術;東漢引進了葡萄酒;所以有“葡萄美酒夜光杯”一說,但是到了現在,喝酒已經退化到先決定喝啤酒還是白酒,然后白酒決定一下度數,一般都選擇45度以上的,因為覺得38度的一股水味,然后憑照自己平時被廣告轟炸留下的印象再選一個牌子,然后開始半開一開的喝了。然后盡最快速度把自己或者別人灌醉,然后開始拉著哥們的手痛訴衷腸或者給老情人打電話或者轉場到KTV和disco去盡情的發泄一下,這種喝法,倒是很像我們大部分人的人生,就是想最快速度成功,最好什么地位金錢尊重都要有,然后這就是快意人生,成功人生了。這種喝法是永遠不能喝出來像片中女主角瑪雅那種人生感慨的,她說人也像酒一樣,要經過長時間的積累和醞釀,直到被打開的那一瞬間,實現自己輝煌的那一瞬,然后隨著時間的過去再變淡變老。其實我們的人生也都是一定要有平淡的醞釀的,這樣才能體現出高潮時的不易和澎湃,高峰過去也一定要是走下坡路,這才是必然的客觀規律。
片中的男主角麥爾斯,是個典型的中年危機的例子,自己的事業沒什么成就,離婚,作品遲遲不能發表,更主要的是他自己不能成功的走出失落,不能move on,也就是對自己想要的東西得不到,而找不到其他想要追求的東西,其實希望也正是我們人生的一大意義所在。何兆武教授在《上學記》中說:“我想,幸福的條件有兩個,一是你覺得整個社會、整個世界會越來越美好,一是你覺得自己的未來會越來越美好。這兩個條件在我上學的時候恰好同時都有,當時正是戰爭年代,但正因為打仗,所以好像直覺地、模糊地,可是又非常肯定地認為,戰爭一定會勝利,勝利以后一定會是一個非常美好的世界,一定能過上非常美好的生活。”這就是希望,希望給我們的巨大的生存的動力。還有就像是古惑仔里面的山雞哥說的:你知道叫雞最興奮的時候是什么時候么?不是做的時候,而是在等著雞來的時候,你不停的在想,是個波大點的呢,還是個腰細點的呢。這種希望的興奮甚至超過了我們的性本能,可見希望的力量有多么大。
真正懂得品酒的人在開酒前是會很期待的,正如這種希望。我們會想這酒是激烈些呢,還是溫順些呢?是酒精的味道重些呢,還是香味濃些呢?酒是可以選的,不喜歡這瓶,可以開那瓶,也一如我們的人生,你得不到這個,可以去追求那個。前提是我們要有去追求的動力,就像最后麥爾斯走進瑪雅的家。
8 ) Sideways
終于看了《杯酒人生》,Sideways,翻了下,是什么旁路,傾向的意思。我卻直覺是行走在邊緣的感覺。(不知從哪來的直覺)又覺得是雙關,酒杯邊緣更兼人生邊緣。
Anyway,真是好片子。
好到恨不得找小說來看鳥。
關于酒的專業知識,感覺里面講的不是特別多拉,而且有些煽情。但胡子大叔關于自我剖析的雙關暗喻那段就說的很好。像較而言,片里的女豬腳就都不怎么樣。特別是女一號,似乎扮演了一個很正面的角色,也在最后很狗血的成為大叔人生中的亮點救助。(感覺她的對白演的太過了,念起來亂文藝腔一把的。極不喜歡。)
大錯特錯。
真正的人生就應該在大叔聽到電話留言前3秒鐘的樣子。回到家看信箱一封也無的落寞。
全世界的人都不欣賞你,那么你的獨白還有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就是沒有,一個人也沒有。
即使有,也許那是個遠方不知名的同樣落魄的邊緣人。完全是你不可能認識的。終此一生也不知道他存在的。
可就是這樣,人生也要GO ON。
這片子看的我幾乎一直在哈哈大笑。其實也不是對白幽默,但是抖的那小機靈,加上兩個男人老狗的表情,真的入木三分呀。
看完,為結局光明的尾巴有點遺憾。
已經午夜三點半鳥,我卻毫無困意。
站在陽臺上,完全是濕濕的風。周圍都黑著燈,只有一家的小閣樓窗戶里亮著黃光。夜色很明亮。
忽然很想抽根煙。
但是沒有。
倒了杯酒給自己。
想,什么時候我能寫出這樣的東東來,就好了。微笑。
“我是摩天大樓窗戶上的一個指印,是擦大便手紙上的一粒糞渣,和成千上萬的下水道污穢一起奔向大海。” 無法出版的小說才是最棒的。
以圍墻內外的微妙心態開篇,美酒與美景相伴的單身漢之旅,“莫使金樽空對月”的放縱享樂,瘋狂的美國佬性格令人側目。看看哪一個也是不計后果地行事,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不知道導演是不是想說,人生苦短,盡興就好,管他那么多的呢
每個風流成性精蟲上腦的男人在心底都會有條為自己設下的防線,一旦突破,必將崩潰。看完這部電影,想起了我大學最好的哥們兒,這片兒簡直就像是我們倆的故事。男人的直覺往往是錯誤的,電影的結局往往是美好的,而現實跟電影往往是不一樣的。不得不提的是,其中一幕限制級的畫面讓我樂噴了……
多次酒后駕車啊 @2009-12-23 09:54:32
愛你酒周伴
我知日后,路上或沒有更美的邂逅,但當你智慧都蘊釀成紅酒,仍可一醉自救。
我喜歡想象葡萄酒的生命周期,喜歡想象葡萄種植的那一年發生了什么,太陽怎么的照射,是否有雨;我喜歡葡萄酒的不斷變化,就像我們今天打開了一瓶酒,會和其他任何一天打開的味道不同。其實一瓶葡萄酒是有生命的,它不斷的變化,越來越有深度。
還行,就是太事逼了
-你為什么喜歡皮諾?-你是怎么迷戀上葡萄酒的。這兩段敘述是全片最讓人著迷的地方。
竟然還有人說這片悶和無聊,好想知道他們的人生里究竟有沒有一樣叫做人生的東西?
他打碎了生活的酒杯,在人群中游走,就像一滴酒,迷失在水中。
文藝青年版的《宿醉》,或者說《宿醉》是二逼青年版的《杯酒人生》,起先有點無聊,不過慢慢就看進去了。
出書之前不要自殺 真理
最震撼的鏡頭是miles把珍藏的1961逼仄在快餐店沙發座的角落里用塑料杯子苦逼的把它喝完。多少帶點兒byebye了您內,那個意思。
“你了解文學、電影、葡萄酒,但你不了解我的困境。”
與失敗的人生和平共處
人生在不在這杯酒里我不清楚,但這部電影的確是慢悠悠的從杯底滑進入了喉嚨,燈光、攝影給影片蒙上了琥珀般的光澤,微醺的薩克斯,搖搖擺擺、晃晃悠悠的的人,演員表演的細節深入到每個毛孔,有時候你會忍不住停一停,擔心猛的一下把這部電影看完。
母親伴著開著的電視機就能呼呼大睡,邁爾斯攤開新一期雜志也能睡得酣暢。有的人需要酩酊一場忘掉失落,有的人四處獵艷排解憂傷。人到中年,樂趣越來越稀薄,人生卻反復提醒你有多無用多平凡。他在周五報廢的車里,明白了這場以假作真的旅行。珍藏多年的美酒佳釀伴著囫圇吞下的漢堡,分解體內衰朽細胞。
是那種重新發覺人生和生活的好片.
大概現下很適合看這樣的電影,就等某個頹唐的情緒點,驟然擊中內心。像Miles這樣,人生無止境地滑向灰蒙,不明身邊人心頭總有吹不滅的火苗,卻又不想把自己的燈芯遞過去借火。這樣的狀態,也許今年見證過太多。但幸運的話,總有那么一個人,就連你以為無法復燃的死灰都能擦亮。第一次看年輕的吳珊卓演戲,很是帶勁。得虧秋日影展,撈出8年前就想看的《杯酒人生》,但似乎不是我心目中的故事。三星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