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Lynch as A Cultural Icon (But Not Iconoclasm As You Would Expect)
史崔特先生的重要性在于,林奇第一次向我們毫無遮掩地展示了他骯臟的奇觀在美國文化語境中的含義,以及他是怎樣地鐘愛“未脫青年稚氣的白人英雄”作為他的“人物原型”。
林奇的身份認同始終都是一個美國中部的白人清教徒,從《橡皮頭》里茫然的杰克南斯,到《藍絲絨》的業余偵探,再到《雙峰》里的職業特工庫柏,他喜歡自己的主角以某種神圣又體面的內心秩序面對外部世界的未知邪惡。自《橡皮頭》之后,林奇不斷在套用類型敘事講述同一種右翼的生態景觀,但是他從來不對這些骯臟的景觀抱有意識形態和社會現實上的責任,他習慣于將它們完全推卸至外部,拒絕對這種惡進行了解和闡述。
從藝術的角度,它當然可以被視為某種造物的驚奇,但聯系到另一些可比較的超現實主義者們(例如布努艾爾、達利和佐杜洛夫斯基和他們激進的政治態度)在奇觀中對現實的指涉,我們不得不承認林奇的天真和從現實生活有意的退縮(帶有某種社交恐懼的暗示)同他的主角們是一致的:不論從起因和結果上,他嘗試用一切方法來架空這種“惡”可能帶有的含義。
這種道德和政治含義上的架空完美解釋了林奇在美國主流電影中的地位:他可以無所畏懼地探索任何罪惡的行為而不用負擔話語上的責任,無論是心存惡意的lefties還是底線脆弱的rightist,都可以無所顧慮地咽下他的電影——在自由派犬儒的眼中,這些無知的中部男子正如他們所設想的,深陷在道德危機和先天性殘疾之中;而對于右派們,他們則能順利地滿足自己對邪惡的渴望而不受良心的譴責,因為在夢中人不必承擔責任。
同樣的情況發生在希區柯克身上,他們對惡,性變態和暴力的描述因為完全脫離了現實的情境,而變為一種純粹的美學,寓言或者藝術趣味:這讓某些渴望由誠實的劇本帶來倫理挑戰的觀眾大失所望,卻讓部分電影批評家們頂禮膜拜。諷刺的是,卻是同樣一種對倫理的架空,使他們完美符合了制片商和對他們的期待,這讓他們在擅長主流類型敘事的導演中大紅大紫,即便林奇從未真正擅長傳統敘事,也從未想過自己承擔顛覆它的使命。
我們難以想象布努艾爾,或者哈內克這樣在電影的暴力和異象中裝滿倫理意義的導演在美國走向票房的成功,而不遭遇輿論上的孤立,因為他們在背離中庸道德的路上已經走得太過遙遠和決絕。相反,異類美利堅的電影神話最好是要從一個史崔特的身上開始,滑稽,頑固,天真又保守的白人清教徒。
2 ) 心靈的星空
73歲的史崔特先生在前往威斯康辛州的旅途中,營火前聚會狂歡的夜里,一個年輕孩子問他:“年老后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老人沈默了一會兒,緩緩答道:“年老后最可怕的事,就是不斷回憶著還未老去以前的日子。”想起了伯格曼的《野草莓》,老年人這個群體是我們在老去之前永遠也無法體會的。鏡頭在這邊頓了一頓,老人臉上映著熊熊烈焰燃燒出來的深橘色,在火光中明明滅滅,像一抹不真切的夢境。
是的,大衛林奇的電影都像夢境。無論是《藍絲絨》的詭譎,或是《我心狂野》的極端暴力,都不像是真實世界里會產生的情境:那么陰郁的氣氛,又是那么潮濕而沈重的影像。我常常想,如果惡夢有顏色,那就會是林奇電影里所呈現出的色調吧!透著一種讓你幾天幾夜也揮之不去的深沈悲哀。然而,在這部《史崔特先生的故事》里,大衛林奇的夢竟然不再灰黯,不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他一改以往奇詭的風格,以一個單純而充滿愛的角度進入美國鄉村,講述一段質樸的歲月之旅。
這是一部以割草機為交通工具的公路電影,根據數年前在美國發生的真實新聞改編。故事敘述年老的史崔特先生身體狀況不佳、沒有駕照卻又個性執拗,而為了去探望他十多年未見、身患重病的哥哥,他駕著一臺1966年份的老式割草機,從愛荷華到威斯康辛州,搖搖晃晃走過300多里的路程。就跟許許多多的公路電影一樣,一路上我們見到史崔特先生遇見許多人,包括一個懷了孕離家出走的少女、每周都在上班路上都會撞死至少一頭鹿的歇斯底里婦人、一群參加自行車賽的年輕人、一對好心的夫婦、一位退役老兵和一個善良的神父。而當旅途中一群騎著單車的青少年從他身邊呼嘯而過,他就把割草機停下來,微笑與他們打招呼。
不同于《美國心玫瑰情》里用平實的鏡頭詮釋對美國鄉村的戲謔,大衛林奇眼中的愛荷華田野是塊壯麗的大地。金黃色的玉米田連綿不絕,于夕陽下漫開整片如浪濤般起起伏伏的曲線,就在晚霞滿天的時刻,一架割草機緩慢地移動在向遠方蜿蜒而去的狹窄公路上。這部電影的配樂也讓人舒服,柔和的鋼琴聲與清脆的吉他弦音相交疊,含蓄鋪陳著一段屬于記憶的旅程,令人不自禁就要沈醉在如沐春風的畫面里,隨著老人堅定的意志不斷向前而行。
這是大衛林奇細細描摩的散文詩,詩里含帶著深邃的光芒。而除了七十九歲的李察法恩沃斯之外,我也想不出更適合詮釋史崔特先生的人選。這位老人有一雙澄澈的眼睛,堅毅、淡泊,卻又十分慈和。史崔特先生并沒有讀過很多書,但當他帶著淺淺的笑容跟年輕的孩子們講述關于生命的真義時,我們都可以感受到一份無私的關愛。電影以不慍不火的語調陳述這位老人的性格,李察法恩沃斯的演出更令人動容,就在這一段交織著追憶與悔恨的漫長旅程中,老人最后必然將成功地進入每個觀眾的心底,讓人們在他的情緒里搜尋自己記憶中與他重合之處。
片中另一個重要角色是史崔特先生那位有輕微殘障的女兒蘿絲。也許因為大腦的某部分受到傷害,她無法把話講得很清楚。電影前三分之一的部分描述史崔特與女兒相依為命的情景,平緩的語調中有著淡淡哀傷;之后老人出發前往威斯康辛,我們才在他于旅途中與他人的交談里得知蘿絲不幸的遭遇,再與老人的情感相串連,就成為這部電影最感人的橋段之一。在老人的回憶里,還出現了大衛林奇電影最喜歡使用的“火”的意象,標示一個悲慘的過去。而這也大概就是這部片中,唯一還看得出來林奇以往風格的畫面吧!
《史崔特先生的故事》沒有躺在草叢里一只血淋淋的耳朵,也沒有漫天飛舞的人頭,只有幾個誠懇的好演員,以及優美舒適的鄉村景色,一路行吟而來,不灑狗血也不唱高調。電影的結尾恰到好處,只是那么簡單地設置一個定格的鏡頭,讓千言萬語盡皆凝結在滿天繁星里,留下裊裊余音引人無限惆悵。
漫天的星空是一種見證。
比星空更深沉的,是人的心靈。
3 ) 《史崔特先生的故事》:當你老了(斷章或離題)
葉芝29歲時寫給他愛慕的女子的詩,讓我們見識了最美的風燭殘年。一個世紀后,大衛·林奇用一部電影,還原了相同的主題。雖然一個是以愛情的名義,一個借助了骨肉親情。
俯拍的麥田隨風起伏,縱橫的公路交錯其中,一個73歲的老人,一輛小可憐般的鋤草機,一段愛荷華通往威斯康辛、橫穿密西西比河的生命之旅。
幽深的夜幕下純凈的星光,這一幕是不是只在你童年的記憶里閃現。林奇鏡頭下的星空也屬于夢中的童年,那時的史崔特會和哥哥一起翹首仰望。
古典吉他帶出的悠揚的提琴聲,林奇第一次如此不吝惜音樂的美好,任由我們沉醉在一廂情愿的感動中,自始至終不去破壞。歲月如歌,讓聽慣了噪音的耳朵回到最初的撫慰。
鋤草機一路的風景,晨曦殘陽,閃電雷鳴,山川河流,曠野田園,漫延的金黃,彌漫的星夜,朦朧如詩,印象如畫,緩緩推鏡行進的道路帶著暈眩,慢慢搖向天空的遠方一派空曠。
也許影片的對話略顯平淡,卻剛好契合了老人的生活意味,要么喋喋不休,要么沉默寡言,一會家長里短,一會陷入沉思。用老人的心思來看時間,平淡也是如此珍貴。
生命從來不曾遺失美好的一面,總會在不遠的轉彎等著失落的我們,直到最后我們回到了童年回到了初始,看到久違的星光,就算已是滿臉的皺紋。
慢慢走停車借問,走過了相顧怡然。作如是觀,沿途的辛苦便是一份滋味和欣然。嗑嗑吧吧的露絲無望地等候著不會歸來的孩子,智障母親的心神在暴雨閃電的窗前悵然動人。
史崔特駕著比走路還慢的鋤草機去看望十年不相往來的中風的哥哥,生活中曾經的齟齬,所謂的無謂的自尊,比起生命的相連,在生命的又一個起點將至時顯得如此蒼白。
這就是親情吧,就像葉芝詩中的愛情,感情總是翻云覆雨的過程。沒有生命的承載和重量時一錢不值,有了生命的經過和失落會讓人死無所懼。史崔特的遠行有生命的動力。
未婚先孕的少女,彳亍上路,逃避著愛自己的人。史崔特告訴她一捆枝條的堅實和溫暖,家就是那捆枝條,少女留下了枝條,也給自己留下了希望。
撞死第13頭鹿的女人歇斯底里地離去,史崔特默無聲息地烤著鹿肉,將鹿角插在拖車上。林奇在僅有的一場暴力中依然克制,地上沒有一絲鮮血,生死雖然無奈,卻可以重新看待。
忘掉林奇的夢魘與困境吧,如果你還記得《藍絲絨》的邪惡,《穆赫蘭道》的迷離,那么請相信那只是林奇的苦心和某種隱喻,他內心的柔軟此刻已是無以復加。
史崔特告訴單車騎手,生命的殘酷是老了你卻記得年輕時的樣子,生命的美好是你終于可以分清麥粒與麥殼。如同把好的記憶留下,不好的一定會忘記,如此而已。
幫助修理鋤草機的好心人在窗邊暗自送走晨光中的史崔特,他看到了一個老人的背影;在與修理工兄弟的討價還價中,史崔特說出了一個老人的心里話。
他說,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更了解你,也不會有人,比你更了解他。他只是想像從前那樣,和他一起看著滿天的星光,慢慢聊天,直到入睡。
史崔特與二戰老兵,不堪回首的過往,傷痛雖然久遠卻依然清晰,時間在此刻顯得孱弱無力。重新上路的史崔特,選在墓場邊留宿,生命不過是從一個起點走向另一個起點。
史崔特的扮演者理查德·法恩斯沃斯此時已是垂暮之年,這個溶注了他生命的角色為他帶來了奧斯卡的提名,卻沒有得獎,也許人們不知道,個中的出神入化,是他的演技還是他自己。
在一個演員的晚年,得到這樣一個角色回望人生,可以無憾。2000年,影片完成的第二年,法恩斯沃斯選擇飲彈自殺,與其說是為了擺脫病痛,不如說是對生命的無憾無求。
終于見到了哥哥,一個更老的老頭,兩個老人相見的一刻,時間宛如靜止,永遠停留下來。沒有太多的言語,哥哥指著鋤草機問,你就是開這個來看我的,弟弟說,是的,萊爾。
于是,史崔特和哥哥回到了從前,兩個老人眼睛中閃閃發亮的不只有眼淚,還有曾經的神氣,他們看到了星空,看到了兩個天真的孩子正翹首仰望。
我們看到了什么,是否也看到了我們的童年,我們曾經仰望的星空。是否還看到了很久以后,我們又看到了童年,又看到了曾經仰望的星空,那是一個起點,像是一個圓。
大衛·林奇用這樣一個圓來解釋人的一生,家是惟一的歸宿,親情如此美好。親愛的,讓我們一起變老,好兄弟,讓我們回到從前。
附:葉芝 《當你老了》
當你老了,白發蒼蒼,睡意昏沉,
在爐前打盹,請取下這本詩篇,
慢慢吟誦,夢見你當年的雙眼
那柔美的光芒與青幽的暈影;
多少人假意真情,愛過你的美麗,
愛過你歡樂而迷人的青春,
唯獨一人愛過你朝圣者的靈魂,
愛你衰老的臉上痛苦的皺紋;
當你佝僂著,在灼熱的爐柵邊,
你將輕輕訴說,帶著一絲傷感,
逝去的愛,如今已步上高山,
在密密星群里埋藏它的赧顏。
4 ) 低速電影
總是蒼穹,。。。。
調子有些低沉的音樂,不過和電影很配
看這部片子總是讓我心里有酸酸的感覺,但,哦!不!那絕不是同情和憐憫,你知道,其實就是像那種你喜歡一個人卻又說不出喜歡他什么的感覺一樣,對這部電影我就是這樣的感覺
倔強的老頭,但不得不承認在我心里他比斯密斯夫婦里的皮特還要cool一個人開著個破拖草車,不遠千里去看哥哥。
尤為使我深刻的是在路上他遇到的那個撞死鹿的女人。女人的那番話悲傷的近乎歇斯底里。。。
ok,anyway,一個老人,他不在英俊,不在強壯,可他仍然執著。。。
“我知道怎么把麥粒和麥殼分開,讓麥粒落到一邊。”影片里有很多令人尋味的話
影片很細膩很低速。。。。。
靜靜的,有些像風車
5 ) 路,星空,和史崔特的目光
路
路是史崔特行進的路途,在影片中多次出現這樣一個場景:晴朗的天空下,史崔特先生開著破舊的除草機緩慢地行進在一條筆直,望不到盡頭的狹長公路上,路的兩旁是充滿了安德魯懷斯式田園風情的麥田,溫暖的陽光照耀著,整個美利堅大地仿佛就是一個巨大的自家花園。有一句詩寫的好:“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大衛·林奇無疑是深深熱愛著自己生活著的這片土地的,所以他才會如此頻繁地重復著對一片片廣闊麥田的航拍。
隨著航拍的鏡頭越升越高,史崔特獨自駕駛除草機的身影在偌大的背景中蜷縮成渺小的一點,令人感到一種分外的寂寥。他為什么要堅持獨自走完這條路?也許他想借此重溫自己漫長的一生,因為踏上旅程不單是一段尋親的過程,也是老人籍以整理思緒,回味人生歷程的一種方式。所以路在這里又象征了人生旅途,甚至象征著人類艱難求索的歷史進程。除此之外,望不到起點和終點的路還承載了時間的外延:在永不消逝的時間中,我們每個人都是一個匆匆過客,單個生命個體都只能截取時間中短小的一段。史崔特艱難行進的孤寂旅程也恰似我們每個人的人生:每個人從生下來就注定要獨自踏上旅途,終究無法有一個伙伴能夠與你同行。
大衛·林奇用冷漠而直觀的鏡頭語言傳達給我們一份面對時間的蒼涼感和人生盡頭看透風景之后的悲愴。路是我們得以存在的悲劇,是難以言說的生命真相,是冷冰冰的現實,在這里,林奇無疑是悲觀的。
星空
星空是漫漫長路之外的另一個實在。史崔特經常仰望星空,因為他的靈魂可以在那里得到短暫的休憩。星空不單承載了史崔特的夢想和希望,星空還是人類籍以超脫平凡塵世的載體,以及人類想要戰勝自我,戰勝命運,同宇宙合二為一的偉大情懷。星空象征了哲學,藝術,科學探索,以及一切能夠將人從瑣碎生活和命運羈絆之中暫時解救出來的凈土。在仰望星空的過程中,我們獲得了心靈的寧靜,短暫地同這個神秘未知的世界渾然一體。在璀璨星空下,大衛·林奇無疑是樂觀的,他甚至用這種殊途同歸的形式體現出了古代東方圣賢那種“天人合一”的絕妙境界。
史崔特的目光
史崔特的目光是我們讀解人物和詮釋影片內涵的金鑰匙。他的目光始終充滿了豐富的表情:在面對有些智障的女兒時,他是慈愛的,充滿了憐惜和默默深情;面對鄰居時他是堅定而友善的;面對需要幫助的陌生女孩,他是充滿體諒和包容的;面對向自己收款的雙胞胎修理工,他又充滿了老年人特有的狡黠和樸質的幽默感;仰望星空時,他的目光是沉醉的;回憶起自己誤殺的戰友,他的目光充滿了深深的愧疚和自責,不禁令人黯然神傷;而面對自己多年未見的弟弟時,他的眼中閃爍著歡喜的亮光,卻伴有一絲苦澀,一點釋然。
同絕大多數習慣自我封閉的老年人不同,史崔特面對陌生人時總是懷抱一顆敞亮的心。他的眼睛充滿了人生暮年歷經滄桑之后的大氣沉著以及海洋般的包容,他朝著每一個旅途中經過的生命個體揚起胳膊打招呼,即使對方并不領情也毫不在意。我們看見了老人在生命盡頭的徹悟,在落寞哀傷過后最終對這個世界信任的敞開了心門。也許只有到了這個年紀,我們才能具備如此豁達與敞亮的內心吧!
最終史崔特如心所愿地見到了同自己一樣蒼老的弟弟,當他們兩人像童年時一樣坐在一起暢談的時候,我自心底發出了會心的微笑。這種感動如此簡單,但卻如此回味悠長。
史崔特先生是一個世界電影史上獨一無二的老人,《史崔特先生的故事》是一首大衛·林奇洗盡鉛華之后,清新雋永的小詩。
6 ) The Straight Story
兩個小時,我浸在夜色中,靜靜地欣賞這樣一部電影。看著一個飽經滄桑的老人走過他人生的那一段旅程,我感受到一份平和,一份溫暖,一份人生的智慧。
太喜歡片中的這樣一幅畫面。舒緩的背景音樂,悠揚在一望無垠的金黃麥田,蕩起連綿不絕的麥浪。一臺收割機平緩地劃過這片孕育生命的大地。只有從散落在麥尖的輝光和收割機揚起的麥塵中,我才能感受到這沉浸在廣袤的靜態中的一絲靈動。那一刻,洗盡鉛華,只愿將心交付自然。
主人公Alvin Straight的飾演者Richard Farnsworth的演出實在是傳神。我更愿意相信他是用自己一生的經歷和智慧來詮釋這樣一個角色。僅僅從他那溫潤而又威嚴的眼神中,我仿佛就能解讀出他想要表述的一切。
73歲的高齡,一臺66年的割草機,300多英里的旅程,7周 的風餐露宿,當然,還有一路上發生的故事。一個老人用他自己獨特的方式,放下十年以來堅持的尊嚴,去忘記曾經認為無法挽回的齟齬,去回歸一段兄弟的親情。 當生命已經步入暮年,回首往事,還有什么能讓我們動容,能讓我們流連,能讓我們牽掛,其實就是那樣一個人,和那樣一些事。就如那繁星點點的夜空,橫亙我們 的一生。
全片沒有說教的意味。當人生的道理如 此淺顯易懂地從一個老人嘴里講出來的時候,我們聆聽,我們信服。當被問及變老的好處,他說,“我實在是想象不出同時變得又瞎又瘸有什么好的,但同時,到了 我這把年紀,人生中應經歷的都經歷了。至少我懂得了如何分開麥粒和谷糠,丟掉那不重要的部分。”而變老有什么不好呢,“最糟糕的就是你還清楚地記得自己年 輕的時候。”說起兄弟的親情,他說,“沒有人比和你年紀相近的兄弟更懂你的一生,他知道你是誰,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更了解你。”然后他道出了往事,“惱 怒,虛榮,和酒精摻雜在一起,就有了十年不說一句話的兩兄弟。而不管是什么讓我們如此的生氣,都已不再重要。我現在試著將這一切放在身后,我想要和好,我 想要坐在他身邊,兩個人一起看星星,就想我們很多年前一樣。”
末尾,兄弟終相見,對視片刻,哥哥看到了那架老式的割草機,對弟弟說了十年以來的第一句話,“你就是開著這個東西一路過來看我的?”“是的。”哥哥眼中噙著淚水,無需多言,一切都已是冗余。滿天的星光,依然如兒時般閃爍。縱使那兩雙眼已看盡人間的悲歡離合,在星光下,他們依然純真如斯,清澈如斯。
7 ) 路直路彎——放下之旅
這是一部非典型大衛林奇風格的作品,也是一部非典型公路片。不同于大多數以年輕人的角度為視角,以追逐夢想、叛逆、自由為主題的公路電影,也不同于大衛林奇多數華麗詭譎風格獨特的電影,這一次他用樸實的鏡頭向我們展現老人straight一次簡單卻也非凡的遠程。電影名The Straight story一詞雙關,既說明是主角straight的故事,也揭示這場遠程勇往直前沒有阻礙。
影片主角Alvin年過古稀,身體機能在不斷減退,與他有多年隔閡矛盾的兄弟中風了,他準備開著割草機去幾百里外看望兄弟。鎮上的老人質疑,“我就怕你在路上給人撞翻““他不會過得了石穴”,也是我們觀眾的質疑,他能成功到達嗎?確實,Alvin行走困難,糖尿病,早期肺氣腫,循環系統有問題,似乎有每個人年老后無法逃避的問題。但他又個性倔強執拗,熱愛閃電暴風雨,也許脾氣火爆,在第一次失敗后憤怒的一槍將割草車引爆。
他并不對這些阻礙因素所屈服,也許是最后一次機會去見兄弟,也許是人生最后一段旅程,總之他決定獨自出發一往無前。在藍天白云下,空無一人廣袤曠野的馬路上割草車緩慢地行駛著,Alvin露出了微笑。我們就像旅客,跟著Alvin的旅程看沿途的人和風景,在舒緩悠揚的鄉村音樂中,看日升日落經歷暴風雨后的雨過天晴。
這一路遇到了離家出走懷有身孕的年輕女孩, Alvin向她訴說家庭往事,棍子捆成一捆的鏡頭一閃而過,女孩回歸了家庭;修理割草機的兄弟時有摩擦Alvin也用自身經歷告訴他們應互相諒解;無法從二戰陰影中走出來的老人們的懺悔走到古稀之年該放下的也要放下了。
仿佛經歷千山萬水Alvin和隔閡多年的兄弟終于相見,喊著他的名字,人雖未見卻仍然認出了他的聲音。一瞬間千萬情緒涌上心頭,然而千言萬語都融化在這相視的沉默里。結尾仍是開頭的黑夜繁星,人生無常,只有星空亙古不變。
為什么我們喜歡這樣簡單的故事,因為它充滿了真實的情感和力量。它就像一個有故事有人有人情的風景片,廣袤無邊的麥田,延伸至地平線似乎沒有盡頭的洲際公路,深邃的星空,與大自然相比我們如此渺小,如此短暫。所有遺憾、悔恨、暴躁不安的情緒,與自然、與時間相比不足一提。我們能從中汲取一種平靜的力量,短暫的從繁忙的生活中抽離,平靜地跟隨著這緩慢催眠式的節奏去經歷這一路陌生的善意,和遼闊的風景。
題外:這是一部改編自真人真事的公路電影。真正的艾爾文·史崔特在他的旅行結束后還活了三年。而主演這部電影主角的理查德卻在2000年因為久病厭世,而舉槍自盡身亡,本片也成為他在影壇的告別遺作。戲里戲外,令人唏噓。
8 ) 濃情靜默無語
“我必須繼續上路,我坐他穿過愛阿華州,希望能挨到威斯康辛州。我哥哥住在那里,我10年未見過他。沒有人會與你年紀相若的兄弟更了解你,他比誰都更清楚明白你的一切。。。。。。兄弟始終是兄弟。”
《史崔特先生的故事》稱得上是最不像大衛林奇的作品的電影,他不像《穆赫蘭道》和《妖夜慌蹤》里面肆意玩耍著詭異的氣氛、迷亂的敘事結構、夢境與現實的撕裂、自以為是的救贖之類的玩意兒,甚至連露點都沒有。他就是那樣安靜的、平實的講述著,人們對于感情的守望和堅持就完全濃縮在了一段執著的旅程中。
<圖片1>
“這世上不會有人,比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更了解你的,也沒有人,比你更了解他。我只是想和他一起像當年那樣,看著滿天的星星,彼此交談直到我們入睡。”
似乎我們總是很容易忽略當下的生活,忽略許多美好的時光。而當所有的時光在被辜負被浪費后,才能從記憶里將某一段拎出,拍拍上面沉積的灰塵,感嘆它是最好的。 ---- 錢鐘書
一個導演在現實生活中最真實的面向,很可能就藏在他最不典型的作品。
18號公路和那個密西西比河橋我開過的! 老爺子的家鄉也去過。。。
人物很完整,信息很多,雖然編織信息的方式很古拙,但這樣才能最好地集中力量吧。名字真好玩,既是老人的名字,也是告訴你這次不玩虛的了,來一個平鋪直敘的故事。有幾處敗筆,一音樂用得太粘稠,二是感化流浪少女略假
看慣了大衛·林奇的那些迷離吊詭的作品,竟有些不太適應如此溫情和直白的林奇,就連其鏡頭中標志性帶過的雙黃線也變得不疾不徐了起來。片中史崔特先生和他的除草車以及公路周圍的景色構成了一幅雋永的畫面,仿佛在訴說著關于時間的往事。
“只要還未死,就要上路”,每次看公路片我都是淚流滿面吶,太喜歡了。這回還是老頭的獨自旅途,開的還是慢吞吞的割草機拖車,不可思議。更不提大衛林奇還有如此小清新的一面(其實《象人》就是很小清新的??)。只可惜主演的老爺爺在影片上映后一年開槍自盡。。。
說不林奇,其實也很林奇,當你把《雙峰》里所有的齟齬和神秘剔光,便是這樣一部電影——如同一位長者以謙恭的姿態傳授著人生的經驗;最后老哥倆坐在門廊上,只是眼含熱淚地望著那臺割草機便已勝過萬語千言。
我以為非常林奇,而且是解開林奇其他作品的密碼之一。以極有林奇style的男孩拿球那一幕與隨后的闡釋為甚,不一而足。
這是林奇最不林奇的一部。
“如果林奇早期作品是困于陷阱,那么史崔特的故事,基于一位名叫艾爾文史崔特的瘸腿老農民駕著一輛剪草機橫跨美國平原探訪親弟的真實事件所改變的電影,又是在說什么?這個節奏緩慢的故事難道暗示了對侵犯的自我摒棄,而轉向忠貞于道德立場的率真?片名無疑是對前作的參照:正直的故事,是對橡皮頭到妖夜慌蹤的‘背離’。但!如果林奇此片的正直男主其實比前作中那些怪誕角色更具顛覆感呢?如果在我們這個后現代世界中,堅守道德承擔即被視作不可理喻落伍時代,那史崔特不才是真正的異類?”……齊澤克的解讀固然提供了一種劇析視角,但回歸影片實境,你真有感受到史崔特相對途中遭遇的各色人等算個異類嗎?離家女孩被寓言感動,中年男子提議開車送他,與車隊年輕人夜談人生,酒吧對老者追憶二戰秘辛……溫情理解感傷等主旋律特征要明顯壓過顛覆與異類。
翻譯成直男的故事會很喜感。嚴肅分割線,雖然沒啥說服力,但是很真摯溫暖。
老爺子。大衛林奇是不是覺得自己以前造孽過多了。。。
相當平實的誠懇之作。老爺爺像老鏟草車般,執著而緩慢地行進。生命的盡頭,如此樂觀豁達,坦然從容。
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溫情公路片,大衛·林奇最不"林奇"的作品。配樂和攝影都棒得沒話說,看這部電影就像于午后的暖陽下獨自細品一杯香茗,淡雅素靜,平實質樸中有著最澄澈的底蘊。| 年老時最糟糕的是回想起自己年輕力壯的時候 | (8.5/10)
每個人都是一顆小星球。沒有比這更好的觀影描述了。所謂故事,其實都是一些結成捆的木棍,二戰創傷,兄弟反目的老套。可是,看到那一張張寫滿了故事的面孔,你還是會被他們所深深吸引。“你就是騎那破玩意來看我的?”最不像大衛林奇作品的作品。十大直男電影。
老牛仔在眾老頭的驚嘆聲中駕駛割草機離開村鎮走向大路的時候,像一位真正的英雄。
以前跟三妹說過“林奇的片子我看鏡頭就能認出來”,但這部片子讓我徹底驚奇了,幾乎是完完全全的毫無個人痕跡,神奇的另一面,并且水準不差。
不敢相信一向以詭異風格著稱的大衛林奇竟然有這么一部感人至深催人奶下的煽情片。
C+ / 樸素的鄉村公路片,林奇依然是極擅用畫面講故事的人,只不過無法掩蓋故事本質上的雞湯色彩。兩部傳記都偏主流,相比之下還是更喜歡《象人》。被撞死的鹿和如泣如訴的配樂令人印象深刻。
正如齊澤克所說,影片有趣之處即是"迪士尼出品"和"大衛林奇電影"之間的對立;林奇作品幾乎都體現著對好萊塢傳統的體認――不過往往是反面的(兩年后的《穆赫蘭道》尤甚);本片則作為一次肯定的把握,試圖在流于濫俗的《德州巴黎》式公路文藝片與電影的"純是"之間尋找平衡.盡管有模有樣地加入了大量POV和慢速公路俯拍鏡頭(明顯與《妖夜慌蹤》相對),但《閃靈》式的斜角大全景以及不合常規的疊化運用,仍是某種暗地里的捉弄;而在迪士尼的"馴化"之下,戰爭創傷與情感羈絆成為主線則表明了:無論"電影之是"怎樣撲朔迷離,林奇電影歸根到底還是右翼的、屬于美國民族的電影.
看這個你應該聯想不到林奇的任何另外一部片子,但這的確是林奇,真喜歡這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