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厚黑
這次回國時在書城買了套黑澤明電影的合集,原意是花掉幾張書券,二意是的確我想系統的好好看看大師的電影。彌補下自己年少時只知看好萊塢帥哥美女的狹隘思維。
昨天塞著鼻子隨便撿了一張看了,因為看得是英語字幕,所以日文名字都只記得了發音。the bad smell well, 惡人甜夢。還是三船,森雅之的組合。兩個半小時的電影,愣沒打磕睡。越看越精彩。到最后的結局又讓我小郁悶了下。
很好的電影,故事加主題都是深刻的。1960年。50年過去。社會批判力依然是如此鮮明的。
故事許多橋段并不新鮮。但組合在一起卻別有張力。大師的聰明在此。
缺乏法制保障的社會,貪官污吏橫行的時代,要用邪惡抵制邪惡,最終卻因為一點善良難滅,死于非命。
原來我們還是太低估惡人的皮厚程度和良心泯滅了。我們以為他們會悔過自新的,都不過一廂情愿而已。我們以為自己將正義的旗幟高舉,就要成功了,到最后死的不知所謂的還是自己。
2 ) 從七樓窗口看出去
不看電影,這張海報大概是不能明白的。七樓(電影中確實是七樓,這個海報不能數,已經蓋到十幾層了:P)的一個房間打了叉,是因為這里面出過事。
黑澤明我還是看得太少,他拍過這種類型的片子,以前我是沒有任何概念的,當年是得到西柏林的肯定,金熊的提名。黑白片,講黑金貪腐的,日本豆腐渣工程之類的,無官不腐,區別只在于被雙規了沒有。攝影和美術,還是得用“精確”二字來形容,一開場婚禮致辭的構圖,前景致辭者和后面嘉賓都在長景深中,以致辭者的側面為主,還是大導演的架勢,尋常人絕對不會想到的布局。黑澤明電影的開場一向強悍,《亂》和《影子武士》都是很好的學習范例。主題方面仍然是從劇情展開,慢慢延伸到人性關懷的角度,屬于黑澤明一貫的電影思想。
表演方面,還是御用的三船敏郎啦,因為太過雄性,故意拿個眼鏡壓住他的氣焰。三船敏郎也真是厲害,把一個一意孤行又不失惻隱之心的復仇者演得入情入理,讓觀者完全接受。還有小津安二郎御用的笠智眾,也有出演。
想起來,這是1960年。
三年后,小津死了。
3 ) 法律制裁不了
黑澤明的電影各種題材的都有,這一部居然是關于政治的,是一部反腐敗題材的電影,比起90年代中國才開始有涉及腐敗的電視劇,早了將近40年。
主角依然是三船敏郎,他和導演一樣都是多面手,可飛揚可沉穩,可霸氣可文弱,本片中戴起黑框眼鏡,演起身負父仇不共戴天,處心積慮精心策劃復仇計劃的女婿,也是游刃有余。影片的情節一波三折,開頭主角掌握控制一切,不小心露出了破綻,幾乎致于死地,然后又峰回路轉,險中奪回主動權,差一點要將罪惡昭示天下時,卻慘遭大惡人副總裁的謀殺;差一步前功盡棄,大惡人也遭兒女決裂,在更大的后臺面前,大惡人也僅僅是扯線傀儡,一枚棋子而已。
主角板倉的失敗,其中也是由于復仇過程中與仇人之女西和佳子產生了真感情,隨之而來的惻隱之心削弱了復仇的戾氣,導致功敗垂成。
借主角的話說“法律制裁不了他們,如果要制裁他們,只有自己變成像他們一樣的壞人”,主角最終沒有成為那樣的壞人。
影片里有個段落關于假死的公務員,躲在暗處,觀察著自己的上司在自己的假葬禮上虛偽的表演,有非常好的喜劇效果。
片中另有一處場景是:板倉和他的好友西站在一片廢墟上,說起童年的記憶和各自相互見證的成長,一嘆說“十五年了”。我要感嘆“二十”年了,一心向往的美好,自己無私的付出都已經被人輕而易舉的踐踏。不由相信“世界上任何無私的東西都會被輕而易舉的踐踏”。
4 ) 大師鏡頭
一 線與框
影片運用大量的線條和方框
將人物
或隔離
或困住
線條將每個人隔開
一場各懷心事
貌合神離的婚禮
矩形的墻壁
矩形的桌子
莊重的坐姿
有序的排位
條條框框
規規矩矩
莊嚴肅穆
等級分明
反觀記者
自由凌亂的堆坐在一起
終于有圓形(蛋糕)闖入畫面
卻被另一個矩形(復仇蛋糕)搶了風頭
三浦被困在矩形窗戶中
預示著無法逃脫的死亡命運
西幸與佳子
被困在狹小的門里
相愛卻無法在一起
外面的世界很大
一個是瘸子
一個復仇者寄人籬下
都無法逃脫
西幸被困在門里
背后哭泣的佳子
前方復仇的計劃
不可兼得
何以解憂?
咫尺的石臺
卻遠如天涯
西幸跨過石臺
聽從了內心的召喚
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一道門
兩個世界
門里門外
陰謀與困惑
一道墻
兩種人生
墻左墻右
地獄與天國
二 門 鏡子 電話
巖淵背后的大門緊閉
里面藏著天大的陰謀
再一次記者招待會
沒有了西幸的身影
太陽照常升起
惡漢甜夢人間
鏡子是巖淵的內心寫照
焦躁 邪惡 矛盾
不擇手段
巖淵每一次電話
幾乎都在角落里
那藏著骯臟的靈魂
和不可告人的秘密
最后一次電話
巖淵終于不在角落
或許他將安全退休?
或許仍是待宰羔羊?
或許……
或許……
三 光與影
見不得光的
有陰謀
有人心
白井走在漆黑的路上
打火機出現亮起
殺手出現
強大的影子似乎要將白井吞噬
漆黑的辦公室
沒有光
手電筒的運用
讓畫面突然煥發生命
所有角色的內心
在有限的燈光中
一一暴露
(這段手電筒的運用堪稱經典)
四 白與黑
西幸的白衣
善良與正義的象征
正義已死
只剩下這殘破的軀殼!
白與黑
善良與邪惡
巖淵望著孩子們
是否看到自己曾經的模樣呢?
黑色的火車
體制與邪惡
白色的轎車
單純與正義
你說是邪不壓正
他說是螳臂當車
廢墟
一地雞毛
戰爭剛剛結束
而人的戰爭
永不停歇
5 ) 優秀的劇本,熟悉的演員陣容,少見的結局安排
很優秀的劇本。最后的結局讓我意外,因為最近幾年沒看到過壞結局結束的電影了。談談我喜歡的點:
1.仇恨會使人扭曲,仇恨會使人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會傷害無辜。仇恨和自憐都是盡量需要避免的情緒。
2.做事情要遵循程度正義,為了正義而違法可能并不能得到理想的結局。
3.和壞人女兒相愛有點像莎士比亞的戲劇。
4.壞人的兒女是好人是很有趣的地方。這似乎現實世界也常見。
5.壞人最后也得到了報應,兒女反目,孤苦伶仃,所以黑澤明在本片中教育意義也很深刻。
6.日本官場文化中對上級負責,哪怕付出死亡的代價,這很畸形,現在有改善但依然存在,日劇半澤直樹就反映了這點。
7.香川京子真美啊,看了她好幾部黑澤明電影了。
6 ) 《壞蛋睡得最香》電影劇本
《壞蛋睡得最香》電影劇本
文/〔日本〕小國英雄、久板榮二郎、黑澤明、菊島隆三、橋本忍
譯/李正倫
1.(溶明)某會館某樓·走廊
電梯的門打開,三對盛裝的紳士淑女走了出來。
五、六位接待組的人站在他們前面,鄭重地迎候來客。
他們身后矗著兩塊牌子:
西府 巖淵府 結婚禮堂
西府 巖淵府 婚禮宴會廳
禮堂傳來雅樂,一位接待組的人聽到音樂,看了看手表。
接待員:“典禮說話就結束,……請吧。”
他說著領著客人朝宴會廳走去。
宴會廳門口擺著幾張桌子,等待來客簽名。
來客們在這里簽名。
從這里可以看到,對面是來賓休息室,上百名的紳士淑女聚集在這里。
來賓室擺著金色屏風,豪華的花籃。人們談笑風生。
電梯指針又轉動起來。
接待組的人整飾儀容,恭恭敬敬地排好。
當他們正要鄭重地低頭行禮時,從擠得滿滿的電梯里一擁而出的是報社記者和攝影記者。使他們不由得一愣。隨后是從樓梯上傳來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一群記者和攝影記者跑了上來。
這兩群人匯在一起擁向簽名處。
記者:“大龍建設公司的總經理和常務董事一定在這兒吧?”
管簽名的:“是!”
記者:“在哪兒?禮堂?”
一名記者跑來。
記者:“在,在……在休息室!”
人們朝休息室望去。
記者:“瞧!金屏風那里……郁金香花籃的右邊……”
2.休息室
波多野經理和金子常務董事縱聲談笑。
3.走廊
記者們看到他們,紛紛向管簽名的提出要求會見:
“有急事,想見見。”
“一兩分鐘就行!”
“等宴會一開始,反而給你們添麻煩,所以現在正好……”
一位司儀跑來。
司儀:“對不起,請讓開道……新郎新娘……”
記者們沒法,只好站到兩側讓開道。
休息室的來賓也一齊迎了出來。
婚禮完畢的新郎新娘,在媒人夫婦的伴同下,從走廊盡頭處走來。
媒人是位老紳士(日本未利用土地開發團總裁——有村),媒人陪同下的新郎——西幸一,是一位體魄健壯,看起來顯得特別精悍的青年。
所以看起來仿佛是老態龍鐘的有村總裁反而是被西幸一陪同的。
跟在他們倆后面的是有村夫人和新娘(巖淵佳子)。
新娘的確如花似玉。
記者們看得發呆。
新娘的衣服下擺不時地露出的腳,穿著底部高低不同的新履。
新娘腳有殘疾,行動不便,不得不煞費苦心地顯得步履正常,所以每一步都那么小心翼翼,因而十分吃力。
記者不好意思老是盯著新娘的腳,可是卻不由自主地去注意看新娘的腳。
盡管如此,跟在新娘后面的新郎新娘至親家屬(新娘父親巖淵副總裁,新郎的家長代表、公團的管理部長守山夫婦)自無待論,即使來賓們、接待組的人、管簽名的人,都極力裝做毫未在意,然而卻不能不注意新娘的腳。
但是這種注意又給了新娘以巨大壓力,她的步子越走越糟,簡直感到痛苦,反倒險些被地毯絆倒。
大家一驚。
這時,近親的人群中跑出一個男人把新娘扶住(這人是佳子的哥哥辰夫)。
辰夫對于人們如此注意他妹妹的步子,表現出非常明顯的憎惡,瞪著走廊兩側的人們,挾著新娘快步走向宴會廳。
人們不由得一愣,但同時也不由得放了心似地跟在后面走去。
4.休息室
接待員:“諸位請吧……請到那邊入席吧。”
5.走廊
記者們發覺不妙:
“糟糕,宴會開始了。”
“喂,快點!”
他們紛紛朝接待組那里跑去。
這時,電梯門開了,走出了兩個穿西裝的。
記者們看到他倆,紛紛議論:
“是搜查二科的!”
兩位刑警看到這些記者,也上來打招呼:
“啊……什么事?……要是當上開發公團的副總裁,難道連他家小姐的婚禮也成了頭號新聞?”
“你還是別騙人吧……他倆都在這兒呢。”
刑警:“誰呀?”
記者A:“裝傻也要適可而止吧。你們已經搜查過大龍建設公司了,財務負責人給抓進去了吧?”
記者B:“下一個該經理啦?還是常務董事?”
記者C:“還是兩個一起抓?”
刑警苦笑著走向接待處。
記者們彼此面面相覷。
攝影記者:“好,拍個抓人的!”
刑警跟接待處的人說了些什么。
接待處的人行個禮去了宴會廳。
攝影記者們都占好搶拍位置。
接待處的那個人回來,跟刑警說了些什么。
刑警朝宴會廳門口走去。
攝影記者們舉起照像機對準大廳門口。
一個既非大龍建設公司經理也非常務董事的中年漢子(和田)步履蹣跚地走來。
攝影記者和記者們都大失所望。
刑警向那中年漢子出示證件,然后說了幾句話。
那漢子的臉立刻刷白。
記者和攝影記者們不由得緊張起來。
刑警仍然和顏悅色地跟和田說了幾句話。
看得出和田更加狼狽。
這時,合同科長白井快步走出來。他邊走邊喊。
白井:“和田君,和田君……你溜出來可不對呀,雖然司儀是我,可是先后次序我還是不摸頭腦……”
和田怯生生地走近白井,跟他小聲地耳語。
白井大吃一驚,看了看刑警們。
和田哆哆嗦嗦的手把一張紙遞給白井。
和田:“科長……開宴前的進行次序都在這……”
白井接過那張紙,仿佛逃走似地跑回宴會廳。
和田茫然地目送白井的背影,然后對刑警深施一禮,立刻被刑警帶走。
這時,攝影記者們一齊搶拍。
與此同時,記者們涌向接待處紛紛發問。
記者A:“他是誰?”
記者B:“大龍建設的人?”
接待員:“不是……是我們……公團的……”
記者A:“公團的?!”
接待員:“合同科的副科長……和田……”
記者B:“叫和田……謝謝!”
有的人搶先跑進衣帽間掛電話。
有的朝走廊深處跑去。
有的往樓下跑。
6.掛電話的記者們
記者A:“頭兒……事情急轉直下……公團的副科長被抓走啦。”
記者B:“喂喂……日本未利用土地……對……就是還沒有利用的土地……對對,日本未利用土地開發公團的合同科副科長……”
記者C:“這事呀,不僅是大龍建設的瀆職侵占事件……對,明明是大龍建設和開發公團的行賄受賄……看樣子可能發展成一樁大瀆職案……是,我在這兒等著不動。”
7.宴會廳
白井在鼓舉聲中站起來。
他不停地擦汗,想穩定自己的情緒,但是仍舊難以抑制焦急。
白井:“唉……典禮完了……現在就開始宴會……”
他說著話朝門口望去。
8.休息室
記者們陸陸續續地進了休息室。
9.宴會廳
白井睹狀大為不快,但是繼續說下去。
白井:“……那么,我……我是公團的合同科長白井,才疏學淺,就請讓我擔任司儀吧……”
10.休息室
記者們各找座位,有的坐在沙發上,有的坐在長靠椅上,看著進行中的宴會。
11.宴會廳
白井斜眼瞧了瞧那些記者們。
白井:“呃……那么……首先請媒人有村總裁介紹新郎新娘。”
掌聲。
有村總裁向身旁的新郎新娘示意,同他的夫人,四個人一齊站起來。
有村:“由我來介紹一下……關于新郎西幸一君,似乎用不著我絮叨……”
看來有村似乎已經習慣于扮演這種角色,所以常常翻翻筆記本照本宣科地講話。
有村:“……作為巖淵副總裁的秘書,其誠實與才干,已經是眾所欽佩的了……”
12.休息室
一個記者邊往長靠椅上擠邊坐下來。
記者:“方才我從按待處那里打聽明白,當秘書是在結親以后的事。”
13.宴會廳
有村:“……但是西君幼年不幸,戰爭災難奪走了雙親,孤身一人,苦學力行,才取得今天的成就,正是這樣一位青年,所以前途非常遠大……”
西幸一面無表情地聽著。
14.休息室
記者們竊竊私語:
“他從前干過什么?”
“不大清楚,好象是巖淵兒子的朋友。”
“他兒子是干什么的?”
“什么也……出了名的紈绔子弟。喂,就是剛才挾起新娘讓你嚇一跳的那家伙。”
15.宴會廳
坐在家屬席中央的巖淵副總裁的兒子辰夫,根本不聽有村的演說,急于要喝酒,拿著香檳杯不停地擺弄。
有村:“其次……新娘佳子小姐,是出于XX女子學院的才女,麗質天成,現代極其少見的純潔無瑕的人品。”
16.休息室
記者們小聲交談:
川柳(注1)上說:“不帶奩資的才算美人。”
“別說缺德話啦!”
“缺德的是新郎。他是把新娘當作向上爬的墊腳石。”
“噓!”
人們放眼望去。
17.宴會廳
白井坐立不安,他好象再也忍耐不下去了而離開座位。
有村:“……前途不可限量的新郎,配以玲瓏如玉的新娘,實在是珠聯壁合,佳偶天成,于是擇此黃道吉日……”
白井屈著身子走近守山管理部長,悄聲耳語。
守山大吃一驚。
18.休息室
記者們目不轉睛地看著:
“大概是個糟糕的黃道吉日吧。”
“那個人是誰?”
“管理部長守山。”
19.宴會廳
白井又從守山那里悄悄地溜到巖淵副總裁跟前。
有村:“……舉行可喜可賀的花燭之喜,這是西府、巖淵府上的大喜事,同時對于我們公團來說也不勝慶賀之至……”
白井向巖淵耳語了幾句。
巖淵也吃了一驚。
20.休息室
記者們仍然目不轉睛地看著:
“那是誰!”
“副總裁巖淵。”
“哼……揭發出合同科副科長……科長……管理部長……副總裁……這是一條線哪。”
21.宴會廳
有村:“……這是因為,我們公團自成立以來,于今已經三年,計劃興辦的事業已入了軌道,最需要的是先進的、有進取精神的人才,這個時候,象西君這樣的俊逸之士,組成新家庭,毫無后顧之憂,這次又擔任他岳父巖淵副總裁的左右手之職,為我公團鞠躬盡瘁,實在令人欣慰……”
21.休息室
記者甲:“啊,我想起來啦!”
記者們都注視著他。
記名甲:“五年前……新辦公大樓招標時行賄中標事件……”
記者乙:“嗯,不錯,有個叫古谷的副科長從那五層樓窗跳下去自殺了,結果是稀里糊涂地事情就完了……那個……”
記者甲:“那個時候的局長就是巖淵……部長是守山……科長是白井。”
記者丙:“曾幾何時,舊戲重演,這個公團凈走歪門邪道……哼……有好戲看吶。”
宴會廳里傳來掌聲。
大家都注意瞧看。
23.宴會廳
有村總裁演說完了,就座。
白井:“那么,就請守山管理部長領頭干杯。”
掌聲。
侍役們一齊開香檳、斟酒。
守山站起來,怯生生地發言。
守山:“老實說,我今天……是作為新郎的家長代表而列席的……領頭干杯……還是……另請適當人物……”
24.休息室
某記者:“根本不是他干杯的時候。”
25.宴會廳
有村痛快地說:“喂,還是不要拘泥形式吧……你領頭!”
守山:“是……”
他沒有辦法,只好遵命。
守山:“那我就僭位越分啦,祝新郎新娘前途幸福,干杯!”
人們一起干杯,宴席立刻熱鬧起來。
辰夫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他從侍役那里拿過一瓶香檳,不停地自斟自飲。
26.休息室
一個記者看了看門口,向大家喊了一聲“喂!”
大家跟著他望去。
只見一個頗象秘書的年輕人正在跟接待組的人交涉。
記者們竊竊私語:
“是通知搜査的吧?”
“這下子就不能讓小職員進去了吧?”
那年輕人從日記本上撕下一張紙,仿佛是來此有什么非辦不可的事,遞給那位接待員。
接待員接過那張紙,穿過休息室,進了宴會廳。
27.宴會廳
白井站起來。
白井:“那么,現在請來賓致祝詞……先請大龍建設公司波多野經理……”
鼓掌。
波多野剛慢騰騰地站起來,接待員把那張紙遞到他手。
波多野一看,立刻變貌變色,把它胡亂地塞給鄰座的金子常務董事,然后喝了一大口水。
金子看了那紙片,好象根本沒把它當回事,撕成小片扔進煙灰缸。
波多野瞥了他一眼,也多少恢復了常態,發表祝詞。
波多野:“我就是方才司儀所介紹的大龍建設公司的波多野。(環視眾客)今天,不僅政界、官界,連產業界也有許多來賓光臨,在這濟濟一堂中,本人純屬趨附驥尾,但謬承指名代表來賓致詞,不勝受寵若驚之至。”
28.休息室
記者:“看樣子,夠他受的。”
29.宴會廳
波多野:“……我們公司和公團的關系……只是……我們公司誠實公正的營業方針,一直是和公團的成立宗旨肝膽相照,為了國家的百年大計,超越利害得失,互相提攜,以至今日。還有……實際上,我和公團的各位之間,幾乎沒有私人往來。”
30.休息室
記者甲:“真是奇怪的祝詞!”
記者乙:“這是對檢查官的辯護詞嘛。”
31.宴會廳
波多野:“……因此,我……今天不打算致什么祝詞……說實在的……我想不出什么合適的話……啊,今天是實在可喜可賀……這對新郎新娘來說,結為白頭偕老的夫婦,祝愿他們前途幸福。很簡單的幾句話,作為我的祝賀之詞吧。”
零零落落的掌聲。
波多野就座,擦了擦冷汗,和金子小聲商量什么。
金子點頭悄悄地離席。
32.休息室
記者們看在眼里,都站起來等他過來。
33.宴會廳
金子發現記者等他,進退維谷,只好回到自己座位。
白井站起。
白井:“其次是請新郎的朋友代表致祝詞……請新郎的至友也是新娘的長兄巖淵辰夫先生講話。”
辰夫手不離酒杯地站起來,用嘲諷的眼光環顧四座。
辰夫:“按常識說,祝詞這玩意兒就是用一些美詞麗句把無關痛癢的事叨咕一番。說老實話,根據信用調查所的調査,老爹對于老西的經歷還不大滿意。這是事實吧?可是,和老西結婚的并不是老爹嘛……”
大家苦笑。
辰夫:“……既然佳子喜歡老西,老爹只好往開里想啦。”
客席里有人笑出聲來。
辰夫:“……老實說,我也喜歡老西。一年半以前,我從老西經營的那個小小的汽車行買過一臺舊的敞蓬車,就是這么個機緣,我們倆成了朋友,從那以后,我了解到他是個如今的世道少見的有正義感的漢子……就說跟我妹妹的這樁婚事吧,有些人說,他不顧佳子腳有殘疾這個缺點同她結婚,純粹是為了借我們家的勢力尋求以后的發跡。他決不會是這種人……這一點,我確信不疑。”
說到這里,他招呼坐在對面的西幸一。
辰夫:“喂,老西!拜托啦!你要好好地待我妹妹!我妹妹挺可憐哪!我雖然是個不成材的家伙,可是為了我妹妹的幸福,我什么都豁得出去!你聽懂了嗎?老西!你小子要是待我妹妹不好,我要宰了你!記住啊!”
西幸一不動聲色,端然正坐。
34.休息室
記者們仿佛被他的話打動,無不靜靜地聽著。
35.宴會廳
舉座鴉雀無聲。
有村總裁似乎是為了變換一下這種過于肅靜的氣氛,故意顯得態度豪放。
有村:“哈哈哈,這是一篇很出色的演說。哈哈哈……有些破格,可是滿懷真情,溢于言表啊。”
說完鼓掌。
人們似乎覺得這個圍解得很好,于是也跟著熱烈鼓掌。
36.休息室
一名侍役用手推車推來一個特大的婚禮蛋糕。
記者們都注意瞧著。
記者甲:“那蛋糕可與眾不同啊。”
記者乙:“好象是建筑公司送的。”
那蛋糕是個八層大樓的模型。
記者甲突然若有所悟地瞪起眼睛。
記者甲:“喂,那就是方才提過的出了問題的新建辦公大樓啊!”
記者丙吃了一驚似地自言自語。
記者丙:“看哪!那窗戶?”
那蛋糕大樓的窗戶上,插著一朵紅玫瑰。
記者甲:“五樓……就是從那窗戶跳樓自殺的!!”
記者們不由得毛骨悚然地看著那窗戶。
記者乙:“這是找誰的別扭呢?”
記者丙:“即使如此,也未免用心過于周到啦!”
那蛋糕從記者們面前拐了個彎運進宴會廳。
37.宴會廳
白井:“下面我們請新娘的朋友代表致祝詞……”
他說到這里,看到運進來的蛋糕,剎那間象凍在那里樣,緊接著就搖搖晃晃,險些跌倒。
咣啷一聲。
香檳杯從紙子上滾下去,打個粉碎。
人們大吃一驚地看著白井。
白井臉色煞白,驚愕的眼睛瞪得眼珠幾乎要跳出眼眶似地望著那蛋糕。
舉座都隨著他的視線望去。
在宴會廳里穿行而來的蛋糕。
蛋糕模型的五樓窗上,那朵玫瑰在搖動。
整個宴會廳突然陷于可怕的寧靜之中,工夫不大,泛起竊竊私議的嘁嘁喳喳聲,人們仿佛是探索秘密的眼光一剎那都集中到巖淵副總裁臉上。
巖淵低著頭用餐,他的臉簡直就要碰到盤子上。他故意咳嗽了一聲,瞥了守山一眼。
守山用餐巾不停地擦胡子,以掩飾他那發窘的表情。他看了看巖淵那副窘態,連忙催促仍然發呆的白井。
守山:“白井君……怎么啦,緊接下去嘛!”
白井這時才從茫然失神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白井:“是……是……那么……其次是……”
他打開手里拿的那張順序單子看著。
33.休息室
新聞記者們紛紛小聲議論:
“奇特的婚禮!”
“奇奇怪怪……從來還沒看見過這么有趣的獨幕劇。”
“獨幕劇?……這是序幕!”
39.新聞報道大字標語
發展成大瀆職案件?
警方已搜査大龍建設公司——
波及日本未利用土地開發公團
這兩位被法庭要求作證!!
照片 大龍建設公司負責財務的董事
照片 公團合同科副科長
今天傍晚可能強制執行
大龍建設公司被扣押的文件
裝滿四輛卡車!
三浦董事
和田副科長
今天移交檢察廳,實行人身拘留
可懷疑的焦點——合同建筑費
總額實際達一百二十億!!
中標的背后有陰謀?
檢察當局開始查賬、搜集旁證
搜査中發現菜館“初舟”這一線索
女老板將作為參考人出庭
中標之前莫名其妙的宴會達十八次之多
——女老板堅不吐實,聲稱:
“大龍建設是頭等顧客,參加宴會者概不認識”
查賬遇到難關!!
三浦董事
和田副科長
依然行使沉默權
司法當局將延長拘留期
拘留期將到
陷于窘境的檢察當局
(以上各條新聞標題,可適當地穿插于畫面之中)
40.地方檢察廳傳訊室
和田隔著桌子和岡倉檢察官相對而坐。
他倆旁邊是拿著筆等候記錄的書記官。
和田憔悴已極的臉上浮著油汗,他好象下了決心一般,緊閉嘴唇,兩眼望著虛空。
岡倉檢察官也疲勞不堪,他緊緊地盯著和田。
這間屋子連一個窗戶也沒有。
天棚上熒光燈射在裝有隔音板的墻上的返光,特別刺眼。
只聽到換氣風扇的嗡嗡聲。這聲音,反倒使這間屋子更奇妙的靜謐的緊張氣氛加重了。
岡倉強壓著急躁情緒,口氣和緩地說:“和田先生,這二十天,你到底為了誰行使沉默權的?”
和田:“……”
岡倉:“你是公團的人,和官吏一樣,你的立場是首先必須保護國民的利益吧?付給大龍建設公司的一百二十億元這筆錢,是國民視同獻出自己鮮血一般而拿出來的稅款哪。當然,該付的工事費那當然沒有問題。不過那次中標,任何人都覺得奇怪……別家投標價格是八十億元,最高不超過九十億,可是偏偏只有大龍建設公司接近公團的預定價格,以一百二十億的數字中標。這是高出三十億的價格呀!而且更令人不解的是,對于那些投標價格低的承包公司,百般刁難,讓人家當天就算出施工費詳細清單。強行規定,如果交不出來,以前提出的計劃就算告吹。結果是大龍建設不費吹灰之力就中了標。這簡直是豈有此理!這不是濫用國民交的三十億血稅么?你如實地把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這是你對國民的義務啊!”
和田:“我……我……”
書記官拿著筆準備記錄。
但是和田只說了這個我字,就再也不說了。
岡倉不由得嘆口氣說:“你是公團合同科的副科長。關于招標的任何事情,不經你手根本就辦不成。就承包商來說,最關心的是施工費的預定價格……這一點,你是一清二楚的。(和田要說什么,可是馬上又噤口不言了)老實跟你說吧,我以為,方才提過的讓人家當天交出施工費清單這樣的主意,也是出自你這位行家的絕招。”
和田:“……”
岡倉望了一陣仍然默不作聲的和田,為了緩和一下緊張空氣,掏出紙煙。
岡倉:“有點累了吧?”
他自己叼上一支,然后把煙盒遞到和田跟前。
但是和田依舊頑固地默然不語,連看也不看。
岡倉把紙煙揉滅。
岡倉:“你府上在雜司谷吧?”
這出乎意外的問題,他不知所措地點點頭。
岡倉:“有個東西給你看看。”
他站起來從身旁的桌子取出一捆發票,從里邊抽出用曲別針別著的五六張,扔到和田眼前。
和田:“?”
岡倉:“這是出入于初舟菜館昭和出租汽車公司的車費收據,日期就不必說啦,連去什么地方、時間都記得很詳細……(拿起一張收據)X月X日從初舟菜館到雜司谷六號街……”
和田臉色刷白。
岡倉翻過了一張又說:“……同一天,又送人到上町二號街……你的上司白井科長的住宅就在這一帶吧?……還有,到西荻洼四號街……這是守山管理部長住宅的附近吧?……還有一筆,到澀谷的松濤……這該是巖淵副總裁的公館啦。”
和田:“……”
岡倉:“和田先生,這該怎么解釋呢?要知道,初舟的賬上寫的是由大龍建設付款的呀。”
和田顯得非常狼狽,但是堅決閉口不語。
岡倉:“哼……你還堅持沉默呀……別的日子同是從初舟出車送人的車費收據還有這么多啊!”
他把幾十張車費收據一下子攤在和田眼前。
然而和田同木雕泥塑一樣,決不開口。
41.同上·首席檢察官室
一張大辦公桌上,放著“檢察官野中俊一”的標志牌。
野中檢察官大約四十五六歲年紀,看起來干練有為,他和堀內檢察官相對而坐,心頭十分沉重。
敲門聲。
勤雜工進來,他把收文簿夾著的一封信遞給野中。
野中往收文簿上蓋章收下。
野中:“沒有寄件人的快件……又是密告信。”
堀內過來看。
勤雜工退出。
野中拆開信讀著:“請調查昭和出租汽車公司,出入于初舟菜館特車的車費收據!”
兩入面面相覷。
野中:“令人吃驚,雖然是雨后送傘,不過和我的著眼點還是不謀而合的。”
堀內:“是什么人呢?總是及時指給我們線索。”
野中:“嗯,一般的密告者都是同行之間有仇,任意中傷,可是這人的所作所為卻性質不同。”
堀內:“說不定這和前些日子記者所說的送婚禮蛋糕的是同一個人干的。”
野中:“送蛋糕的主兒也沒弄清楚吧?”
堀內:“對,我也曾問過記者……弄清楚了的只是做蛋糕的鋪子,以及跟那鋪子定做蛋糕時的詳細談過要什么形狀,送到哪里,何時送,此外就是超過價格許多的現金匯款,如此等等。”
野中:“哦……”
隨著敲門聲岡倉檢察官進來,他好象疲勞不堪,咕咚一下坐在椅子上。
野中:“還不說?”
野中注視著岡倉的面孔,問他。
岡倉嘆了口氣,點點頭說:“我以為那家伙是巖淵、守山、白井這條線的最佳突破口……那么……三浦呢?”
堀內只是搖搖頭。
岡倉:“怎么辦?……拘留到期了。”
野中:“沒辦法,把和田放了吧。”
堀內:“三浦呢?”
野中:“拘票上把瀆職換成侵占,再次逮捕,徹底追究……按直到目前為止的調査結果來看,從大龍建設的賬上就發現,用項不明的暫付款達兩千三百元萬。但是,負責財務的三浦卻說不出作何用途的。這當然就構成瀆職或者侵占罪的嫌疑……如果是行賄,他可以借口為了發展公司業務,而且,過不多久,他照舊回他的公司。但是,他要是把公司的錢飽了私囊他就休想再回實業界活下去。把瀆職以侵占罪追究下去,三浦一定招供為行賄!”
堀內點頭:“……那就暫且這樣放……”
野中:“對,釋放他立刻逮捕,這多少有些不好辦,可是這家伙更不干不凈的事多著哪!”
42.拘留所門前
拘留所高大的鐵門聳立在暮色蒼茫中。
門響處,那扇小門開了。
三浦從里面出來。
他好象一切都放了心似地環顧四周。
年輕的書記官大步走上前來。
書記官:“三浦先生……逮捕書。”
三浦:“!?”
此時法律顧問辯護體師走上前來。
律師:“我是顧問辯護律師。”
他接過逮捕書看了看。
律師:“哦……瀆職?”
三浦臉色驟變,他求救似地看著顧問辯護律師。
辯護律師目不轉睛地盯三浦的眼睛。
律師:“我來之前就想過,說不定結果會是這樣,把這個想法對經理、常務董事說過……這時,經理說,如果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再三再四地囑咐我,叫我這樣跟你說:始終信任你,所以請你相宜處理……”
三浦打了個冷戰,哆哆嗦嗦地盯著律師。
他那兩眼好象被逼上絕路的野獸的眼睛一般。
前面的大道上,亮著前燈的大型卡車疾駛而來。
三浦突然轉身沖上前去。
檢査官們著了慌,追了上去,只見三浦朝疾駛的卡車沖去。
立刻是一陣急剎車的刺耳聲。
43.地方檢查廳·首席檢察官室前的走廊上
天快亮了——許多記者紛紛質詢堀內檢察官。
記者A:“檢察官先生,關于三浦的自殺問題您再談得詳細些……”
記者B:“您那樣泛泛而談地發表一通,實在令人難以接受啊。”
記者A:“三浦果然是自殺的嗎?”
堀內:“是自殺的。”
記者A:“可是檢察官先生……最近以來,您不以為殺人的方法更加進步了么?”
堀內:“?”
記者A:“三浦自殺之前,顧問辯護律師曾向他傳達了波多野經理的話,……說什么,‘始終信任你,所以請你相宜處理’……您不認為那話和用精巧的手槍暗殺沒什么兩樣么?啊,難道那不是事實上的暗殺么?”
堀內:“事實是只有自殺的事實!”
他自己解嘲似地扔下這么句話便氣呼呼地走開。
記者們追上前去。
記者A:“請等等,檢察官先生……繼三浦之后,您不擔心這回該輪到和田副科長了嗎?”
記者B:“和田出了拘留所之后,曾先去過公團,和守山部長和白井科長見面之后,確實從公團出來了,可是還沒有回到他自己的家……是這么回事兒吧?……沒什么危險么?”
記者A:“離開公團之后的去向如何?”
堀內:“現在大力搜查中。”
他為逃避質詢,跑進首席檢察官室,連忙關上門。
那扇門掛的“正在開會”的牌子搖晃不已。
44.同上·室內
野中、岡倉、堀內三個人一動不動地守著電話,急切地等候消息。
45.地獄谷附近(A)
一根木樁,上寫“日本未利用土地開發公團第三次開發預定地”。
這一帶是緩坡狀的火山砂礫地帶,晨霧迷蒙。
木樁前站著一個人,那是和田。
歪歪扭扭的領帶,襯衣領口敞開,露著前胸,蓬頭散發。在地方檢察廳看到的和田就已經十分憔悴了,而今的和田簡直象一具行尸。
陣風吹下山坡,晨霧蕩然飄散。
和田打了個冷戰,他仿佛被人追趕似地搖搖晃晃地匆匆舉步。
46.地獄谷附近(B)
和田爬上山來,腳下盡是鵝卵石熔巖塊,腳蹬在上面,石子和熔巖塊往下滾去。
地聲隆隆地響,令人毛骨悚然。
47.同上(C)
地聲越來越大。
和田氣喘吁吁地往上爬。
他前面是蒙蒙上升的火山噴煙。
48.地獄谷上邊
地聲象大地在呻吟一般。
火山噴出的煙包圍了一切。
噴煙一斷,只見和田站在一塊巨大的巖石跟前,他呆呆地望著斷崖下面。
斷崖下面是沸騰的巖漿。
和田扭過臉來往后退了五、六步。他象個瘧疾患者一樣地渾身顫抖,兩手抱著頭蹲在地上。
噴煙被風吹來,遮住了和田。
和田被硫磺煙嗆得大聲咳嗽,他閉上眼睛向斷崖跑去。
但是他好象突然被什么推了一把,跌倒在巖石上,他莫名其妙,瞪著眼睛四下尋覓。
他看到,火山煙中露出了西幸一。
和田大吃一驚,仰臉望著他。
西幸一揚手就給了和田幾個嘴巴。
和田象遭到斥罵的狗一樣狼狽不堪。
和田:“對……對不起我……我馬上就……”
說完,他閉上眼睛連滾帶爬,踉蹌地奔向斷崖。
西幸一抓住他前胸把他提起來。
西幸一:“哼……你主人真把你喂熟啦……”
和田不停地眨著眼睛看著西幸一。
西幸一:“是因為昨天守山和白井再三再四地吩咐了你一通,所以你就乖乖地聽話去死么?……天大的笑話!教給你小子忠義之道的你的上司,現在舉杯慶祝哪!你小子現在成了巖淵、守山、白井這幫家伙們的累贅!讓你活下去,他們就危險,所以想消滅你,就這么回事!你好好聽著,就說殺頭牛殺個豬吧,殺得還不這么殘忍哪!”
西幸一松了手,和田墩了一個屁股墩。
和田仰臉望著西幸一,嘴動了幾次才說出話來。
和田:“我……我不懂你為什么這么……”
西幸一:“嘿嘿……你以為我是巖淵的姑爺,所以覺得奇怪么?哈哈哈……”
他笑得使和田感到可怕。西幸一突然蹲到和田跟前,使勁把他拽起,把他拖到火山口。
西幸一:“怎么?死吧!”
和田嚇得面無人色。
斷崖下,翻滾的巖漿。
49.新聞報道的大字標題
和田副科長自殺
地獄谷附近發現遺物
繼三浦董事之后
第二個犧牲者
貪污的公式!防止事件
擴展的自殺行為遭殃的
總是小人物
50.某辦公大樓的正門
門口掛著“日本未利用土地開發公團”的牌子。
報社的汽車在門前排得滿滿的。
51.同上·一個房間
巖淵副總裁被記者們包圍,閃光燈不停地閃爍。
秘書西幸一肅然站在他身后。
記者A:“關于和田的自殺,你的看法如何?”
巖淵:“由衷地感到遺憾。”
記者B:“僅僅是遺憾嗎?開頭是三浦董事自殺,隨后是和田副科長自殺……就大龍建設和你們公團來說,這可就太好啦。”
巖淵:“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記者A:“這樣一來,就和新辦公大樓中標的可疑事件一樣,這次的行賄受賄嫌疑案件照樣馬馬虎虎了事嘛。”
巖淵:“喂喂,你隨便猜測任意下結論,那就不合適啦。根本就不存在那些事。”
記者B:“是么?可是輿論界滿腹疑云哪,問題就是他們倆為什么非死不可?!”
巖淵:“你這種質詢是不是找錯了門兒?……三浦君遭到長達二十天的審訊,剛剛給放出來,結果又馬上給抓了進去,所以他才死的……就說和田君吧……據說是位很誠實但是為人死心眼兒。……審訊的時候,把些不沾邊兒的事強加于他,釋放的時候已經是嚴重神經衰弱了……究竟是什么把他倆逼到死路上去的,這真象只有去問檢查當局了。”
記者們無言以答。
巖淵洋洋得意地吸著雪茄,吞霧噴云。
他身后是西幸一毫無表情的面孔。
52.XX汽車行·門口
門市房間里只有一輛作樣品的汽車。
它旁邊是空曠的工作間。
53.工作間
墻上掛著汽車公司贈的日歷。新車的型號圖,黑板上是字跡潦草的訂車戶和現存車型的說明。
一個服裝整潔的青年正在電話中心急口快地談話。這人就是板倉。
板倉:“……對……克萊斯拉,可是新車不要。……要王冠牌的,我定的是……顏色是黑的,里邊的帷子要灰色的……好,記住了吧?好,再見。”
他說完踏上那狹窄的樓梯,上了二樓。
54.同上·二樓
板倉進來。
桌子上已擺好飯萊,和田低著頭坐在桌前不動匙箸。板倉瞥了他一眼,自己吃起來,邊吃邊說。
板倉:“你還是吃一點兒好!”
和田忽然仰起臉來,似乎下了決心似地發問:“……西先生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板倉頗感絮叨,聳聳肩膀,不予回答。
和田:“不憧……想到西先生和副總裁的關系,我百思不得其解……他為什么要救我呢……哦,他救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板倉不予回答。
和田:“我求求你,請告訴我……西先生到底是個什么人物。”
板倉仍不予回答。
和田:“那么,您是干什么的?……您和西先生是什么關系?……”
板倉:“問我和老西的關系?哈哈哈!這可復雜透啦。”
他說完突然哈哈大笑。
和田一愣,直勾勾地看著他。
敲門聲。
和田提心吊膽地看著那扇門。
板倉把門開了一道縫,看看外面。
西幸一進來。
他身穿常禮服,佩戴喪徽。
西幸一(對和田):“咱們走吧!”
和田:“上哪兒?”
西幸一:“去看看你的喪禮。”
和田:“?”
西幸一:“我現在是代表副總裁給你送去了奠儀,總而言之,隆重極了。祭壇五段高,兩位和尚。公團給你送了兩個大花圈……”
和田感激涕零地:“我沒說錯嘛,還是……可是既然如此,那么,你……”
西幸一望了望發呆的和田。
西幸一:“哼,大龍建設當然也想給你送花圈哪,可是他們到底精明,沒送。”
板倉大笑。
西幸一向板倉伸手。
板倉把車鑰匙扔給他。
55.和田家附近的坡道
蒙蒙細雨,一輛汽車開來,在坡道中途的一個小胡同處停下。
56.車里
駕駛臺上坐著西幸一、和田。
西幸一用麂皮擦擦前邊的車窗。
擦窗器有規律地擺動。他們從前車窗可以拍下和田家辦喪事的情景。因為透過車窗看,可以象看寬銀幕電影一樣。
受禮處設在一架白色天篷里,天篷前擺著公團送的兩個大花圈。
狹窄的門廳處設死者的祭壇,非常豪華,和狹窄的門廳有些不相稱。和田的妻子友子身著喪服,女兒正子穿著女學生服,向前來吊問的來賓默默地致謝。
和田低聲呻吟。
他的頭緊貼著車窗,熱淚滾滾,突然扭過頭來抓住西幸一的胳臂使勁搖動。
和田:“你為什么……把我救下來?看這副光景,還不如死了倒好,你讓我死吧……我不死實在對不起大家……瞧,給我舉行這么隆重的葬禮……”
西幸一:“你先沉著一點兒……有幾句話讓你聽聽。”
他從提包里取出一個小型磁帶錄音機。
西幸一:“這個地方你也去過吧?守山的情婦經營的酒吧……昨天晚上我在那錄下來的,這是守山和白井的對話。”
他打開開關。
守山的聲音:“嗯,你也到這種地方來呀!”
白井的聲音:“剛剛結婚就到這兒來不行啊!”
西幸一的聲音:“糟糕!在你們兩位跟前露了馬腳。”
和田吃驚地聽著。
音樂唱片響了。
西幸一的聲音:“……我去跳跳。”
守山的聲音:“喂,我看你還是早點兒溜好。”
刺激感官的唱片,加上嬌聲蕩語。
西幸一:“這時,我把裝錄音機的提包就留在他們倆的桌上,假裝跳舞去了。”
西幸一關上開關。
西幸一:“這以后就是守山和白井的對話。等他倆來參加你的喪禮的時候你再聽。”
和田被莫名其妙的恐怖所困擾,他神情緊張地看著西幸一。
西幸一吹著口哨,再一次仔細地擦擦前車窗。
和田直打哆嗦。
和田:“啊,公團的車……科長!部長!”
一輛汽車停在和田家門前。
守山和白井下車。
西幸一打開錄音機開關。磁帶緩緩地轉起來。
磁帶的聲音同和田眼前的啞劇——參加喪禮的守山,白井那么恭謹、那么善于作戲——互相配合,成了特殊的伴奏。
唱片是獨奏音樂,淫蕩的旋律中傳來守山的笑聲。
守山的聲音:“哈哈哈……這也好,這回算一塊石頭落地了。啊,你真會說,說服力真強啊。”
白井的聲音:“太客氣啦部長,您也很……您那么一說,和田除了死也沒別的辦法。”
守山的聲音:“你算了吧……別那么明說明講好不好。……好啦,今天晚上我得痛快地喝一場。”
白井的聲音:“可是過后一想,又覺得別扭。”
守山的聲音:“哈哈哈……找個漂亮的年輕女人嘛,今天這個日子就只能這么干。……”
守山和白井上完了香,鄭重其事地安慰和田老婆和女兒。
和田的頭一下撞到前車窗上。
西幸一急忙把他抱住,使勁搖他,終于把他搖醒。
西幸一:“和田先生,你聽了這個還想死么?”
和田:“……”
西幸一:“你能容忍這幫家伙么?”
和田:“……”
西幸一:“哦,你不打算報仇嗎?”
和田:“報仇?”
西幸一:“對……和我一起!”
57.巖淵家·西幸一夫婦的房間
巖淵佳子坐在寬闊前廊的藤椅上,滿腹惆悵地望著細雨蒙蒙中的豪華庭院。
辰夫的畫外音:“進來行嗎?”
佳子立刻裝作怡然自得的樣子。
佳子:“請!”
辰夫進來。
他手里拿著裝有威士忌的酒杯。
佳子看到他手里的酒杯就問:“從午間喝到現在?”
辰夫:“你看今天的晨報了么!心里不痛快。”
說著把佳子倚放的手杖拿開,坐在她跟前的那椅子上,喝了一口酒。
佳子:“反正愛喝酒的人把什么都當成喝酒的借口。”
辰夫:“我也愿意跟你一樣,那么單純地相信老爹,可是……”
佳子仿佛說給自己聽似地:“報紙凈添油加醋,登的那些都是撒謊,難道爸爸會……”
辰夫:“對你來說他是位好爸爸,啊,連去世的母親對你的疼愛他都代勞,也許超過了。但是……”
佳子:“難道對哥哥來說就是位壞爸爸?”
辰夫:“不是,對我來說也是位好爸爸……所以我不能忍受。”
佳子似乎想說什么……
辰夫:“算了,那些話就別提了……象你這樣嬰兒一般純潔的人,讓你懷疑人那也是勉強的。”
佳子:“我可不是嬰兒。”
辰夫:“我的話有失禮貌,請原諒,太太。”
佳子突然表情凄然,眼睛也不抬。
辰夫覺得奇怪地問:“怎么啦?佳子!”
佳子表情有些慌張:“嗯?”
辰夫緊緊盯著她的面孔問:“你幸福么?”
佳子點頭。
辰夫:“老西這家伙疼你嗎?”
佳子點頭。
辰夫:“真的?”
佳子點點頭:“……可是為什么問……”
辰夫:“那樣就好。”
佳子:“……”
兩人默默無語地看著院子里的雨景。
58.公團·副總裁室
豪華的大房間,使人都顯得小了。很大的辦公桌,巖淵坐在桌后,在電話中恭謹地說話。
巖淵:“是……是……后來檢察當局也沒有什么動靜,一切都告結束……啊,這次的事讓您操很多心,……啊?……總裁么?是……那位老先生那方面,在適當的時候對他報告一下……是……是……我想,他一定照例說些不通人情的話……那時候,您再給他一根釘子嘗嘗……是,很對不起,……是……是……謝謝您啦。”
他對電話直點頭行禮,然后放下聽筒靠在椅子上。
巖淵:“?”
原來,西幸一站在門口。
西幸一:“我來晚了……對不起……”
巖淵很不高興地:“喂!你把那喪徽拿下去好不好……還有,不管多么親密的關系,進屋子以前還是敲敲門好。”
西幸一恭謹地行禮。
59.(溶明)道路A
出租汽車開來,停下。
白井手提折疊式提包下了車。
白井(對司機):“回去吧!”
他說完朝前走去。
60.道路B
白井走來。
他停下來點火吸煙,同時非常小心地巡視周圍。
61.道路C
白井從一座灰色的辦公大樓前走過去。
他注意地看看周圍之后往回走,進了那大樓。
那大樓中腰寫著大字:“寄存處”。
62.同上·接待處
白井簽字蓋章。
63.同上·倉庫的入口·休息室
管理人員用小推車把一個提包推來。
白井接過那提包,放在屋子中央的那張大桌子上,開鎖。
提包里塞著舊西裝,白井從那西裝下面拿出一個小信封。
64.小型出租汽車里
白井注意后面有沒有車跟著。
白井:“喂……就在這兒停下吧。”
65.道路D
白井從大街上拐進小胡同,進了小胡同之后加快腳步,迂回曲折地走了一通,看看確實沒人釘梢,然后再來到大街,進了某建筑物的一間地下室。
那地下室門口的牌子是:“XX信托出租金庫。”
66.同上·接待處
白井從那折疊提包里拿出那個小信封,從里邊拿出圖章和鑰匙。
那鑰匙的號碼是7041,遞給那個接待人。
接待人翻閱卡片箱,找出一張卡片,對照一下圖章,蓋上圖章,拿到身旁的計時器上打孔。
接待人:“您自取?”
白井:“對!”
從接待人手里接過圖章和鑰匙。
67.同上·金庫
這里的一切都泛著金屬的寒光。
結實的鐵柵欄。打開的非常厚重的鐵門。
屋子深處,是高達天棚的幾行鋁合金柜子,柜子上不計其數的編著號碼的抽斗,閃閃發光。
白井熟知所在,朝里邊走去,他推來一輛帶金屬車的梯子,登上那梯子。
他用鑰匙打開標有“出租金庫7041——白井”的抽斗,抱著一個帶蓋的盒子去休息室。
68.休息室
白井走來。
他進了一邊全是電話閣子那樣小屋子之中的一個小房間,隨手關上門。
69.小房間里
這是有隔音裝置的密室。
白井把那盒子放在安裝在閣子里的桌上,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打開盒蓋。
白井臉色驟變,驚得站了起來。
原來盒子里空空如也。
不,只有一張圖畫名信片,那是曾成為問題的那幢辦公大樓的全景。而且,那五樓的一張窗戶上還打了個X作為記號。
白井瞪著眼看著那張明信片,渾身哆嗦。
70.副總裁室
桌上放著那張圖畫明信片。
大辦公臬后面坐著巖淵。
守山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橫頭。
白井誠惶誠恐地站在他倆面前。
巖淵:“哼……這事實在是奇怪得很。”
白井:“是,實在是……那個……”
巖淵:“那么……出租金庫里的五百萬元現款被盜,你以為是誰干的呢?”
白井:“從放在里邊的圖畫名信片來看,和小姐結婚時搞婚禮蛋糕惡作劇的人是一個人……”
巖淵:“可是你要知道,那不過是沒有中標的建筑公司為了泄憤而已……可是這個建筑公司怎么知道只有你與和田兩個人才知道出租金庫的……”
白井:“可奇就奇在這里,從那出租金庫提東西,我為了謹防萬一,需要兩層……啊,實際上是三層手續……”
巖淵:“你具體地說說好不好。”
白井:“是……總而言之……出租金庫的鑰匙和假名圖章,是存在寄存處里,從寄存處提東西用的圖章,用的是我辦公用的三號方形圖章……寄存處的鑰匙……我是故意裝作它不值得在心在意,一直扔在并不上瑣的辦公桌小抽斗里……用意在于,與其顯得它如何與某一秘密有關,這樣反倒安全……因為,如果不知道那方形圖掌和這把鑰匙竟然與寄存處有關系的人,他是不會把它當作一回事的。”
巖淵:“哼……想得是很周到。”
白井有些放心地:“是……實在……”
巖淵:“你搞的這一套,可稱得起詭計多端。正因為這樣,所以你就更不能脫了干系。”
巖淵:“因為,知道這一詭計的只有你以及和田兩個人,和田一死,剩下的只有你……守山忍懷疑你,這并不是毫無道理的。”
白井動了肝火,惱怒地說:“我……怎么能……干那種……”
巖淵:“你先別著急。”
白井氣得直喘粗氣:“可是……”
巖淵:“你帶著出租金庫用的圖章和鑰匙么?”
白井:“是!”
巖淵:“那么,你交出來吧。錢倒不多,暫且讓守山君調査一下。”
白井越發地生氣,毛手毛腳地摸西裝口袋,可是沒有。
巖淵:“怎么啦?沒有?”
白井有點著了慌:“是……是,……沒有……哦,放在提包里……提包在……秘書室……”
巖淵冷眼看白井,按了一下對講電話機的按鈕。
71.秘書室
對講電話的鈴響。
西幸一打開開關:“我是西……”
巖淵的聲音:“把白井君的提包……”
白井的聲音:“不用,我自己去拿。”
西幸一聽到這句話之后,他的動作象豹子那樣靈敏,立刻關上開關,拉開桌子抽斗,抓起一萬元一張的幾捆鈔票,沖到掛在衣帽架上的白井的提包跟前,打開他的提包,把鈔票捆塞進去,關上提包——
這時,白井進來,西幸一慢條斯理地走上前去,把提包遞給他。
白井:“啊,謝謝。”
他當場打開提包一看,好象被電擊了一般,木然不動。
西幸一回到自己坐位上,用銳利的目光看著他。
白井象化石一樣站在那里不能動彈。
過了一會,他愣了一下,朝西幸一望去。
西幸一此時此刻聚精會神地整理文件。
白井看清楚西幸一此時此刻的神態之后,就往提包里伸手摸鑰匙和圖章。
守山進來:“你干什么哪?”
白井不由得慌慌張張關上提包,驚慌失措地望著守山。
守山看他這副神態覺得十分可疑,邊目不轉精地看著他邊走到他的跟前。
守山:“提包里也沒有鑰匙和圖章嗎?”
白井:“不……不……”
守山:“那就趕快拿出來!”
白井緊緊抱著提包向后退。
守山:“喂,你為什么不打開提包?”
白井的嘴張了又張,可是說不出話來。
守山:“反正是里邊一定有不愿意給我看的東西……”
他說著,跨前一步逼近白井,伸手要提包!
守山:“……給我看看……喂,給我看看!”
白井呈虛脫狀態,提包從手里掉下,因為是口朝下掉的,那萬元大鈔的幾捆鈔票全部掉出來。
白井叫嚷起來:“不……不懂……這……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的提包會……”
守山冷笑:“算啦!……”
他拾起鈔票捆催他。
守山:“……你過來!”
白井:“我……我根本……不知道……”
守山:“少廢話,讓你來你就來!”
他等于是把白井拉到副總裁室。
西幸一斜眼瞧著兩人出門而去,叼上一支紙煙,慢悠悠地點上火。
72.出租汽車里
白井醉得很厲害,臉色蒼白,在車里搖搖晃晃。
他常常歪著腦袋拼命思索,有時拼命地搖頭,嘴里叨叨咕咕。
司機:“老板,已經到了上町二號街啦,去府上怎么走?”
司機的問話,白井根本就沒聽見。
司機瞧了瞧后視鏡,嘖嘖地咋了咋舌頭,把車停下,回頭再次發問。
司機:“喂,老板!”
白井茫然地望著司機。
司機不耐煩地:“這兒就是上町的二號街。”
白井:“嗯?……哦!”
他打開車門,急忙下了車,搖搖晃晃地走去。
司機:“老板!老板!”
73.夜路
白井吃了一驚,扭過頭來。
司機伸著手:“五百四十元。”
白井這才明白過來,神經質地從錢包里拿出一張千元鈔票遞給司機。這時,他仿佛從夢中醒過來似地看了看周圍,搖搖晃晃地拐進胡同。
已經找出零錢的司機見他去遠,調轉車頭而去。
白井翻著白眼走去。
這條道,除了稀稀落落的幾盞路燈照明的范圍之外,其余一片漆黑。
這里是住宅區,人們已入夢鄉,安靜異常。白井腳步零亂,他從路燈的光亮中走出,又進入漆黑之中。
當他的身影還沒有進入下一個路燈的照明范圍之內的時候,從后邊開來一輛汽車,頓時他的身影完全浮現于那汽車的前燈的光亮之中。
隨著那汽車前燈的接近,遠離下一盞路燈的暗處出現了另一男人的身影。
白井以為那人是等自己的,泰然自若地看著那人。
從白井身旁開過去的那汽車的前燈,照出了昏暗中的那人相貌。原來他就是和田!
白井象野獸似的一聲哀號,嚇呆了。
那汽車拐過街角。前燈照了一個半圓周。
和田的身影立刻消失在黑暗中。
白井瞪著眼睛直勾勾地望著那暗處,渾身發僵,但馬上轉身,踉踉蹌蹌地往回跑。
74.守山的家·門廳
白井面無人色,渾身打顫,站在守山面前。
守山:“哈哈……總而言之,你的意思是說,和田還活著……所以偷了出租金庫那筆錢的是和田……真渾蛋!!”
白井:“決不是……我確確實實……看見和田……”
守山:“知道啦!知道啦!用不著狡辯啦!”
白井:“……”
75.原來那條路上
白井踉踉蹌蹌地走去。
前方二十米的地方,一個人影從胡同溜了出來,慢步走在他前面。
白井看了他的背影,不由得停了下來。
那人進入路燈照明的范圍之內,突然轉過身來。
還是和田!
白井渾身哆嗦。
和田目不轉睛地看了看他,轉身又慢慢地朝前走去,到十字路口拐進胡同。
白井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喊了一聲“和田!”就追了上去。
這時從正面開來一輛汽車,前燈照得他睜不開眼睛,他無法再往前跑。
汽車一個急拐彎,拐進和田去的那條胡同。等白井跑到十字路口時,和田已無蹤影。只見遠去了的那輛汽車的尾燈燈光。
76.車里
西幸一在駕駛汽車。
面色蒼白的和田坐在他身旁。
西幸一:“今晚上的活兒就干到這兒吧。扮演個幽靈腳色也很有趣吧?”
和田仍然在打顫。
西幸一:“怎么啦?”
和田:“您已經看到了吧……方才白井先生那副面孔……”
西幸一:“我看‘先生’二字還是免了吧。他受罪難過你不高興么?”
他說完高興地吹起口哨。
和田感到可怕似地偷看一下西幸一的臉色。
77.巖淵家·門廳前停車處
院內非常安靜。
西幸一吹著口哨走來。
他打開門廳的大門。
78.門廳里
巖淵很不高興地站在門廳里的臺階上。
白井跪在他面前。
西幸一進來。
西幸一:“怎么啦?”
巖淵苦笑地:“啊,我可沒辦法,這么深更半夜的。”
西幸一:“哎呀,原來是白井先生!”
巖淵:“你把他打發走。”
他說完轉身要走。
白井突然抱住他的腿。
白井:“……我……我親眼看到的,確確實實是和田……這事……我敢發誓沒錯。”
巖淵:“你適可而止吧!”
79.西幸一夫婦的居室
佳子(豎起耳朵聽著):“爸爸怎么啦?”
辰夫坐在廊下的椅子上仍在喝酒。
辰夫:“老爹的事你就別管!你要愿意操心的話,為你當家的操操心吧。”
佳子:“……”
辰夫:“老西這小子凈干些什么呢?這陣子每天都是回來得很晚吧?”
佳子:“昨晚上回來得早。”
辰夫以十分憐愛妹妹的表情望著佳子。
佳子不由得低下頭來。
西幸一進來。
佳子欠了欠身向他問候。
佳子:“您回來啦!”
辰夫:“真夠晚的呀!”
西幸一:“機關里的同事拉我去玩。”
辰夫:“是諾亞爾酒吧?”
西幸一:“嗯……也就是那些地方。”
辰夫:“可我一直在諾亞爾呢。”
西幸一:“……”
辰夫站起來:“喂,老西!”
他想問個水落石出,可是看到佳子低頭不語,又坐下來。
辰夫:“佳子,對不起,給我拿點兒冰來。”
佳子很擔心地看看辰夫再看看丈夫。
佳子:“可哥,你還喝?”
辰夫:“和老西一起喝。……你給弄點兒來吧。”
佳子無可奈何,只好拄著手杖走出去。
辰夫目送著佳子,直到她回身關好隔扇。他嗔著臉瞪著坐在眼前的西幸一,大步跑進旁邊的房間,粗暴地拉開隔扇。
80.西幸一夫婦臥室
只有一個人的臥具。
辰夫進來,看了一眼臥具,又打開相鄰一間的隔扇。
81.佳子的臥室
這里也是一個人的臥具。
辰夫注視著它,猛然轉身退了出來。
82.西幸一夫婦的起坐間
辰夫跑回來,氣呼呼地坐在西幸一面前的椅子上。
辰夫:“老西!……你們倆為什么分開住?”
西幸一(非常痛苦地):“……現在……工作忙,總得很晚才回來……半夜把她吵醒了也不好……”
辰夫抓著兩人中間的桌子邊緣探過身來。
辰夫:“你到底在干什么?!”
西幸一:“……”
辰夫:“你管的事太多啦!你想遮蓋也遮蓋不了,你臉上已經露出來啦!”
西幸一不由得一愣,抬眼望著他。
辰夫:“當然,給那位老爹當秘書,也不能不走些危險的橋。可是老西……我看你別再替老爹賣命啦!我求求你,為了佳子,那些事你別干啦!……她呀,挺可憐哪。”
走廊——
佳子端著托盤走來,托盤里有只大玻璃缸,里面裝著冰。她聽見辰夫的談話,停下腳步。
83.西幸一夫婦的起坐間
辰夫:“我是……就因為我是個廢物……她還這么小的時候,我用自行車后座馱著她,跌了……她的腿腳不靈完全是我的過錯呀。老西!所以我對于她,無論如何也想讓她幸福一些……呶,求求你,喂,你要疼佳子哬……我求你啦。”
佳子雙肩顫抖,勉強控制著嗚咽。托盤一歪,玻璃缸往下滑去,她著了慌,伸手想把它抓住。
手杖一松,她的腳不好使,和手杖一起,跌在前廊的玻璃門上。
咣當一聲,伴著佳子的一聲尖叫。
辰夫一驚,連忙站起。
辰夫:“佳子!”
他痛心地一聲喊叫跑了出來。
辰夫是推開西幸一跑出去的,西幸一呆然地望著這副光景,但立刻急忙跟了出去。
辰夫跑來。
佳子跌倒,托盤和冰撒了一地,西幸一把佳子抱起。
西幸一:“不要緊吧?沒傷著?呃?”
佳子在西幸一懷里淚如雨下。
佳子:“……沒有,對不起……哪兒也沒有……”
她伏在西幸一的肩上爽朗地回答。
西幸一:“是么?太好啦!太好啦!”
他緊緊地抱著佳子,把她送進屋子,拐彎進了臥室。
辰夫—直目送著他們,他感動得熱淚盈眶,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說了聲“請休息”。就使勁關上了隔扇。
84.西幸一夫婦臥室
西幸一抱著佳子站在臥具旁邊。兩人對瞧著,四只眼睛流露著火一般的熱情。
兩人的臉緊緊貼在一起。
佳子純潔而天真,羞羞答答地閉上眼睛。
西幸一被她那微啟的嘴唇吸引,但是剎那間他略顯躊躇,只吻了一下她的前額便去了相鄰的房間。
85.佳子的房間
西幸一進來,把佳子慢慢放在她的臥具上,佳子悲愴地望著他。他只說了聲“休息吧”。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倒背著手把隔扇關上。
86.西幸一夫婦的起坐間
西幸一坐在窗前的椅子上,默默無語。
從佳子的房間里傳出她的嗚咽聲。
西幸一把辰夫喝剩下的酒一口氣喝光。
87.(溶明)公團的會客室
和田的妻子——友子同守山相對而坐。和田的女兒正子坐在她母親身后。
母女倆十分認真地注視著守山的面孔。
守山表現了十分為難的面孔:“哦……白井君甚至到府上……說這個去啦……”
友子嘴唇哆哆嗦嗦地:“這……這么說,和田還活著……”
守山:“很遺憾……我認為你還是扔掉這個希望好。”
友子:“可是白井科長說……他的確著見和田了……”
守山:“那是幻覺啊……和田君去世,給了白井以很大的沖擊……最近他陷于嚴重神經衰弱……”
友子一點點的希望也喪失了,她垂頭喪氣地癱在椅子上。
正子轉身,背對守山嚶嚶而泣。
88.管理部的房間
白井駝著背坐在科長的座位上,雙目無神地望著虛空。
科員們見他這副神態,小聲議論。
西幸一進來。
他直奔白井,走到他跟前。
西幸一:“守山部長去哪里了?”
白井一動不動。
西幸一:“白井先生,守山部長呢?”
即使如此,白井仍然一動不動。
一個科員看不過去接過話茬:“部長在會客室呢。”
西幸一眼睛不離白井:“他回來的時候請他趕快去副總裁室。”
89.副總裁室
大龍建設公司的波多野經理、金子常務董事滿臉不高興,和巖淵、守山相對地坐在待客沙發上。
守山:“呃?!……白井……他到你們那里去啦?這可實在……老實說,他呀……”
金子:“情況我們已經從巖淵先生那里了解了……可是……實在令人費解的是,白井君為什么貪這微不足道的零錢呢?”
波多野深深地點頭。
金子:“該給你們的已經給得足夠了,就說白井君吧,你分給他一些嘛。”
巖淵:“簡直是荒唐……當然……給的過了頭了……(對守山)你說是吧?”
守山:“啊……那已經……”
金子:“可是肚子既然吃飽了,就沒有再吃零嘴的才是呀。”
巖淵憤然,他想說什么。
金子(搶先一步):“總而言之,這時候大家意氣用事就很不妥當啦。就為了吃零食的問題,白井君窮追猛打地盯著問也不好。”
巖淵:“算啦……白井的問題就由我們處理吧,……外人介入我們公團內部的事,實在不合適……”
金子:“喂、喂……我這話也許說得早了,請問,如果白井破罐子破摔了怎么辦?他跑到檢察廳一五一十把他干的事都說了,這樣干也不是不可能的呀。……那樣一來,你們就全完了,光你們完了還不算,還得把我們也卷了進去,這樣的事算了吧。……說起來,這次投標的事吧,是你們先提出來的,九十億元能辦到的事你們讓搞一百二十億,那三十億給你們作回扣……這事連我們都憤概……但是,我們要做生意嘛,明知是錯也只好遷就,答應下來。可是為了這么幾個零錢就讓我們涉險犯難……我看是不是該手下留情啊!”
巖淵(臉色煞白,反唇相饑):“你說到三十億的回扣,可是你才交了十五億。”
金子:“喂,行情是回扣一成,一百二十億的費用我們交十五億還嫌少么?”
巖淵:“說妥的……”
波多野搖了進來。
波多野:“算啦,算啦,巖淵先生……不久你就插足政界啦,你是將來要當大臣的人物……那時候我們必有考慮嘛……哈哈哈(他說完哈哈大笑。回頭對金子)我看敞開胸懷把話說開也好,關于白井某人的問題,就一切拜托給巖淵先生吧……”
他站起來深施一禮。
波多野:“打擾了!”
巖淵:“慢待!”
波多野:“喂,走吧!”
金子仍然瞧著巖淵,波多野向他打個招呼,把他推走。
守山(目送他倆〕:“他們還真洋洋得意吶……讓他說下去的話,那簡直……”
巖淵:“還不是談論別人的時候吧!”
守山:“?”
巖淵:“說實話,白井那份兒給夠了么?”
守山:“那樣事……我怎么能……”
巖淵:“那就好……對白井要想個什么辦法!”
守山(一愣):“你說想個什么辦法?”
巖淵:“要想辦法穩住他。備一桌席,必要的時候你對他道道歉也可以嘛。”
守山:“我對他白井?”
巖淵:“沒有這么點度量怎么用人哪,你說呢?”
80.巖淵家·院子里
巖淵穿著佳子的白罩衣,在院子搭的爐灶上烤肉。
佳子坐在他身旁。
離爐稍遠的桌子上擺好杯盤,西幸一和辰夫坐在這里。
辰夫邊喝威士忌邊看著巖淵操作,他忽然搖搖頭,喃喃自語。
辰夫:“怎么看也不象個壞人哪。”
西幸一瞥了一下辰夫,仍然注視著巖淵。
巖淵:“這樣,已經好了吧。”
他把烤蘋果切了一小片,用長柄叉子叉起送到佳子嘴邊。
佳子剛要吃卻叫了起來:“燙!”
巖淵把那塊蘋果片吹了吹風送到佳子嘴里。
巖淵:“怎么樣?嗯?”
西幸一看到巖淵這些舉動,有些迷惑不解地望著他。
女傭人:“守山先生來電話。”
西幸一(對巖淵):“我去接吧。?
當代版王子復仇記,最終卻以王子敗北,惡漢甜夢而告終;日本版官場現形記,棄卒保車棄車保帥不斷上演;小人物的夾縫人生,每個人都在利用與被利用之間掙扎。。黑澤明的鏡頭太完美了,現代戲依舊精彩。最厲害的是這個反轉,實在措手不及。
壞人睡得香。有多少星打多少星。也不知道是哪位天才把片名翻成《懶漢睡夫》還廣為流傳。
結尾處為了凸顯黑澤明自我的理想主義情懷,不惜犧牲全片的內容配比,在應當有一次激烈沖突的地方,放置了一次以人物轉述為主的懸疑段落,用說的方式表明導演自我的心聲。主角的對決退居了幕后,三人言語上的拉扯成為了觀影者最有代入感的方式,以此來審視自己的內心,隨之而來的斷絕關系,更是一次宣言,一次與暗黑訣別的割腕。在電影上來說,最后段落除去黑暗結尾的沖擊力度,其他方面并不是合格的,特別是在訴求方面,導演的個人心聲大于了前面整體構建的內容走向,特別是真實西幸的走向前來,顯得他極為工具化。而在用說還原結局的說法,雖然教育意義足夠多,但觀賞度卻打了折扣,因此只能在此處增加表演力度,所以我們就看到了當時三人的大量情緒起伏與肢體動作。與好萊塢不同的是,黑澤明未使用大團圓的結局方式,但在情緒引導是兩者是殊途同歸。
主片名譯的有問題,《惡漢甜夢》還說得過去。片子沒啥說的,結尾很有力量,每看一部黑澤明都刷新對天皇的認識,從武士片到現代社會題材,出手便是佳作。
壞蛋不僅睡得最香,隱藏的也很深!直到結尾的通完電話鞠躬致謝你可能都沒認出他就是成瀨電影的名角——森雅之。而這又與第一幕婚禮重頭戲借記者八卦閑聊強化介紹片中主要角色及其相互關系之清晰形成了強烈反差。二者貌似明暗對立,功能指向卻高度一致:充分關照或引導觀眾的思維心理以實現影片敘事效果的最大化。前者,可促使他們盡快厘清人物早早入戲;后者,則是在利用森雅之的精湛演技去詮釋重量級角色的同時又盡量去除掉大牌明星既往印象以避免觀眾產生不必要的認同預期。
我太傻了,我忘記了對抗的是電話線背后的整個集團,還妄想真西幸能找到賬本扭轉乾坤,還以為森山這次交待的是真話,公務員果然永遠不做違背上司的事。暗藏洶涌的婚禮和悲憤的情景重現兩場戲難以忘懷。PS. 基友真的慘,因為一段相依為命的年月,攬過不屬于自己的仇恨,參與不屬于自己的復仇,旁觀不屬于自己的心動,頂著不屬于自己的名字,背負不屬于自己的罪責,為永不再來的人痛悔一生。18.12.15 @中國電影資料館
構圖、演出一絲不茍。那么多優秀男演員也只是打個醬油~
一開始,我以為會是部平平的電影,沒想到越到后面越是精彩。為父報仇,換名入贅,丈人貪污……簡直是現代生活劇常用的模板了。黑澤明的劇本總是那么贊,情節設置機智巧妙,除了結尾個人覺得稍微欠佳。
整個日本都被欺騙了!過程充滿“意料之內”與“意想不到”,尤其是,大贊這強有力且反套路的結局,使得電影整體更上一層次。
相當類型化的復仇故事,編劇則將其中任何一個構成單元放大化——政治陰謀的揭露、「臥底」身份的隱藏、由恨轉愛的夫妻關系、正義子女對父輩的背叛,卻呈現出某種不佳的效果——令人覺得故事說得吞吞吐吐,留下印象的唯有聲效 / 配樂和鏡頭的不適當喧賓奪主。
黑澤明將哈姆雷特改編,繼續注視日本戰后現實。就正義伸張的過程/結局與角色的設置上是《天國與地獄》的反面;對公務員群體角色的描寫可與《生之欲》對照(他不是人的臺詞太經典了)。前半段隱藏身份的復仇過程引人入勝,劇作以及導演的聲畫技巧展現如《天國與地獄》般精彩,從開場婚禮戲就達到高潮,在和田葬禮一場沖上頂峰。后半段轉入對現實灰暗的抨擊,以暴制暴道德倫理的糾結思考,最終以無聲悲劇收場。
一開始的婚禮戲的確挺有意思。婚禮上和貪污案有牽連的每個人都顯得有些緊張,讓婚禮氣氛很怪異。現在來看板倉使用的栽贓陷害白井,讓這些人互相猜忌,和讓和田假死裝鬼嚇人的手段,已經讓觀眾不覺得驚奇了。但這仍是部好看的電影。我最喜歡巖淵一家在家烤東西吃的那場戲,整部電影少有的溫馨。
4.2,開片20分鐘婚禮段落的調度和教父真有一拼。絕對是場面調度和動態構圖的經典段落。簡單的鋼琴鍵音做伴奏,喪禮段落車里車外音樂的對比。強調:大量黑澤式標志性動態構圖創作者要研究,太多都寫拉片筆記里面了。故事上政治黑幕的勝利和個人的悲劇對比,很有震撼力!部分構圖隱喻了結局~~
后二戰日本的哈姆雷特,每一步都精準地像是場腦科手術;全片幾乎全部采用大景深,所有人在鏡頭下都無處遁形;當結尾巖淵向電話鞠躬久久不起身時,他已經徹底成為了權力的俘虜。
黑澤天皇的又一部杰作,特別是那結尾,大氣、經典、黑暗。其實我們的世界里每天都在上演這樣的官僚黑暗,它根源于體制,而并非人性。善良的人因為他們的善良而總是悲劇收場。男主角失敗于對佳子的愛,森雅之老奸巨猾而殘忍的利用了女兒佳子,因為在他心里并沒有什么惡的負擔。所有演員的表演都堪稱經典
7/10。整體無節制的刻意拖踏是由匠氣過剩造成的,老黑對寬屏和畫外音結合使用越發嫻熟,空間內群像調度產生出矛盾的凝重令人難忘,然而過分著墨在細節抖露和人物塑造心靈史上,懸疑類中驚險波折的推理犯案從來比這種冗長繁瑣的信息展示更吸引人。懲惡必先自我黑化,過程中任何良心發現則使被反倒一把。
#資料館留影之黑澤明回顧展#《教父》無疑得了本片真傳,尤其是開頭的婚禮場面,而澤皇的電影里,沒有非黑即白的人物,鏡頭焦點永遠是現實與人性,本片便是一例,《哈姆雷特》的故事本已絕望已極,而置于日本官商勾結的社會語境里,更碰撞出新的火花,小人物孤身反抗黑暗體制,社會上無處不在的腐敗,也讓人憶起《唐人街》的環境。并且本片結局太黑暗了!可能是澤皇一眾電影中最黑暗的,伸張正義的人受挫遇害,正義被邪惡扭曲,“你欺騙了佳子!”“整個日本都被欺騙了!”比個人或者家庭悲劇更震撼的,便是社會悲劇。PS 三船敏郎好歹演了一個如此剛正的復仇角色,他戴上眼鏡的樣子差點沒認出來。
從大多數翻譯的名字來看,《懶漢睡夫》并沒有什么意義,《惡漢甜夢》還可以,當然更直接一些就叫做《惡人睡的香》更好了。批判的現實主義故事,黑澤明懸疑類電影中節奏最緊湊的一部,兩個半小時不愿停歇地跟著劇情思考。當然除了精彩的故事本身以外,那種對于人物內心的刻畫也十分完美,塑造的各個不同人物形象非常生動。可怕的人性,看著影片最后巖淵如鬼魅般怪笑的那個鏡頭,誰都明白,他的靈魂已屬于魔鬼,已經被他徹底的出賣。針砭時弊的諷刺,黑澤明這次下手夠狠。
大銀幕看都認不出戴了眼鏡的是 森雅之先生, 無怪咁好戲, 他在溝口成瀨那邊可是情聖!! 香川小姐則是60年不變, 最近在三船先生新紀錄片看到優雅如故的她, 太驚人, 美貌沒褪色!! 8.9/10
黑澤明胸懷理想主義圣徒情懷,再次出動大男孩角色牽線社會批判,好在橋本忍 等一眾大神的劇本強化掩蓋了導演風格的孩氣稚嫩,將整個故事處理成了富于隱喻的社會寓言。【8】